说起老街方伟华、范长秀这一对老年夫妇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写不尽。
范长秀老奶奶本不是老街上的人,他是宜昌大城市中人。
1938年至1939年,日本帝国主义先后出动飞机50多架,对宜昌城区狂轰滥炸,死伤平民2600多人,炸毁房屋600多栋。1940年6月10日,日寇入侵宜昌城,从10日至16日烧杀奸淫无恶不作,烧毁房屋六、七千栋,屠戳平民、强奸妇女不计其数。在日寇侵华期间,中国死伤人数3500万,给中国造成经济损失6000亿美元,其中直接经济损失1000亿美元。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范长秀奶奶在宜昌城的房屋被日本飞机炸毁。眼看家没了,家人死的死,逃的逃,都不知了去向。她随难民一起躲进英国人在宜昌办的“怡和洋行”的仓库。后日寇强行将所有的难民赶进“难民区”,这个“难民区”从大南门到西坝,面积只占城区的三分之一,日寇在“难民区”周围布有铁丝网,在大南门设有哨卡,进出大南门的难民要手持“帕市”(日语,即身份证),先向日寇鞠躬,经验证“帕市”方能过卡。为了生存,她的丈夫到“难民区”外的南湖挖野藕,当挑返回“难民区”途中,被日寇阻拦,说她丈夫是国民党部队侦探,虽然她丈夫也带有“帕市”,日寇也不听,当即把他从头到下装进麻袋,用绳子捆颈脖子绑在木柱上,打得亲死去活来,后来一个翻译对日寇说不是侦探,他才死里逃生,回到自己家中,在床上养伤睡了半月。最后他对妻子说,当时装进麻袋时,如果不想到今后你们母子怎么办。他就是在对亲人的牵挂中才幸生存下来。
但是,后来由于伤势很重,又没钱医治,时间拖得久了,最终还是没有逃过劫难,一命呜呼归天了。范奶奶只得用一个破草席,草草收殓好丈夫,埋在了附近荒郊野地里。
她一个孤儿寡母,怀里还抱着一个在襁褓内的婴儿,随着一群逃难的人们,漫无目的地奔向城西,过“镇川门”来到江边,见一艘破帆船,没问个清楚就上了船,船老板把他们母子俩驶过长江对岸的“朱市街”,一路往西,一路要饭,天黑了,就在别人的屋檐下停下来过夜,等第二天,天亮后又继续往西边的方向走。
到了高家堰老街,住在破旧的房子里。这屋是芦席盖的,四面透风,遇到下雨,外面大下,屋里小下;外面不下,屋里正下。附近一个庄稼汉子见了,很是心疼,就这样收留了它们母子俩,最后与喻公秀奶奶组成了一个新家。这个庄稼汉子就是方伟华,他为了弄点钱养家糊口给别人当脚夫,到恩施去挑盐巴,山路崎岖,风餐露宿,肩担百斤,日行百里,长途跋涉,其艰难是可想而知的。后来还到了三斗坪后帮人打工,一去就是一个多月,家里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但范长秀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没有生活来源,就在附近老百姓家中乞讨,过着饥一天饱一天的生活,遇到恶狗就回避远离。
那是一个腊月三十,方伟华还未回来,一看别人家都是在欢天喜地在家吃团年饭,而范奶奶生活无着。
就在除夕这天,她冒着刺骨的寒风和鹅毛大雪,踏着泥泞的老街街道上,乞讨。有的店铺鸣放鞭炮,欢庆佳节;有的大户人家关门闭户摆酒设宴,热闹非常,这是在日寇占领的“难民区”从未见到的。
范奶奶想到自己悲惨的处境,欲哭无泪,真是“朱门酒肉味,路有讨饭人”,她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更加痛恨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这些人面兽心害得她有家不能归,一家人不能团聚,从大家唱的“九一八”,“九一八”,从那悲惨的时候,脱离了家乡,抛弃那无尽的宝藏,流浪!流浪!……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的歌曲,在整个华夏子孙们心灵中回荡。回到家中,她赶忙烧热水烫脚,把幼小的婴儿揣进被窝里,温暖着他那冻僵的身体。
春节后方伟华回到家中,把帮工挣的钱买了60斤盐挑回家中,这才初步解决吃饭问题。直至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投降。这一天高家堰老街广大人民群众奔走相告,鸣放鞭炮,热烈庆祝抗日战争伟大胜利。
……
人在一生中,总有些酸楚的往事,让人泪流满面,令你不堪回首;一些生离死别的无奈,让人痛苦过、悲伤过。不时在你心中跌岩起伏,不时在你心中回荡、徘徊、萦绕。一声轻叹、一脸无奈、一缕清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