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大概每天都来吧。
就是从这个寒冬起,天出奇的冷了。每天都有新的雪花飘洒下来,在车辆冗杂的灰蒙蒙的城市中,像风中败叶,四散飘零。
很少有人在这种天气出门。但在那矮墙下的围栏边,每天都有那红衣老人。是暗红色的唐装,穿的很端正,连裤脚都抹的整齐。洗的油亮的白发,衬着一张核桃般皱的脸。唯独是那眼睛,没有精神似的,两颗暗黄的眼珠木纳着。
“我儿子回来哩!”他指着围栏下冻得结结实实的河,仿佛他的儿子真的会破冰而出。
有人说她疯了。
是的,她疯了。从听到儿子噩耗的那一刻,她便疯了。儿子为了救人,纵身一跃,跳进河中,再也没有出来。政府给她发了大大小小的奖,还有数额不小的奖金,她都丢到一边,或在床旮旯下,或是从窗台上飘走了,又或是遭了偷儿。
无所谓。
她只要儿子,她也只有儿子。
她有时会拿儿子最喜欢吃的点心去河边,久而久,之那些点心在冰面上堆成了一座山。
人们都说她疯了,会在旁边指手画脚的议论她。她权当旁若无人。每当有只鸟儿停在冰面上,她会欣喜地说:“我儿子要跟着鸟儿回来哩!”然后又失落的望着鸟儿飞走的背影渐行渐远。
又是三月春花儿开,天气渐暖起来了,那老人却不知去向,再也不来望她的儿子了。听人说,许是日日吹风,受了风寒去世了吧。之后却无人问津。
可那围栏上总像缺了什么。间或会有几只燕子停在围栏上,盯着栏下暗红的花,它们在思念什么。
是在思念那位老人吧。
是在思念那份绝望的亲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