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善良总有一种经久不衰的独特魅力。与山川同龄,与日月同辉。”
我说:“我不信。那曝尸街头的流浪汉在临死前一定恶毒咒骂着上帝的不公,为什么他的同伴花天酒地、一掷千金,他却得不到半点人世的温情?那善良降临的几率比彩票中奖的几率还低,不是吗?何况善良又能拯救得了几个小悦悦呢?”
你抿住嘴,像要笑出来:“什么时候这么愤青了?善良不是去拯救全世界,它可以很小很小,如一滴雨水滋润大地;它也可以很大很大,如无上阳光普照万物。总之,善良超越了人类本身,如果没有善良,你怎会去怜悯那些可怜的流浪汉,或是被碾死的小悦悦?”
我一下子哑口无言——好吧,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算你狠。但还装作不在乎地撇撇嘴:“光动嘴皮子算什么,有本事咱们去小吃街、灯火路那儿转转,保管让你见识到什么叫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你自信满满地答应了。
灯火路、小吃街相连,都是我们镇上最热闹的地方。各形各色的烧烤夜市、流动地摊,眼花缭乱的小玩意儿、稀奇货物,从涮羊肉到花边手帕,从假首饰到会唱歌的木偶小人,五花八门,千奇百怪。不过这儿的人也鱼龙混杂,有大学教授,也有酒鬼赌徒。用老师的话讲,就是“很复杂”。
这不,我们两根新鲜的小豆芽在附近兜了还不到一分钟,就被一阵凄哀悲恻的二胡声给吸引了。在天桥上,那声音丝毫未被周围的吆喝声、讲价声、哄笑声和吵嚷声淹没。一位失明的老者,仿佛坐怀不乱地,或者格格不入地、忘我深情地演奏着。而且长久地,无人光顾。
我们被触动了,正要挤出人群凑上去,只见一位披头散发的拄杖乞丐,像是鬼鬼祟祟地踱到老人身边,然后伸出沾满污泥的手……不好!我忙像跨一步上去,你拉了拉我的衣襟:“看看情况再说。”
二胡声戛然而止。那乞丐忙想转过身去,这回老人又准又快地抓住了他的臂膀:“请先别走!”
乞丐傻眼了,等到旁边的人逐渐聚拢过来,他才回过神来。“这小子怕是没干好事儿吧?”“快拨110!”“妈妈,这个大哥哥怎么了?”“走远些,这是个贼!”人们纷纷地议论,像嗅到腐肉气味的蚂蚁,正要一拥而上。
“谢谢你!每天往我罐头里放五元纸币的人,而且不作声,已经候了你好几天了,终于找到了!”老者肃穆的眼中有激动的泪花闪烁。
周围等着看热闹的人纷纷掏出了腰包……
我像被重重擂了一拳似的,被乞丐,被老者,被那些“看客”。你做着胜利的手势冲我一笑:“看见没?这就是善良的魅力!”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