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路边的狗尾巴草再度长了出来,一根一根,随风摇摆。我用这些狗尾巴草,串出了一段永恒的回忆。那个善良的老人,那张面无表情但又倍感亲切的面孔一遍又一遍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夏天了,只记得那年夏天很热很热。暑假一到,我就去奶奶家避暑,那里遍地长满了狗尾巴草。不几日,我便认识了同龄的小伙伴。一日中午,大家拉着我到河边玩。远远地,我们看见了一只小船靠在河边。几个男生眼前一亮,立即跑过去,跳上了船。随后,大家也跟着上了船。正当大家玩得尽兴的时候,一位老人呵斥的声音传到了我们耳中。“你们这些小鬼,跑到这里来干什么?掉到河里怎么办?还不赶快下来。”只见一位老人站在河边的狗尾巴草丛中,矮矮的个子,驼着背,头发显得很凌乱。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颜色很淡很淡;一条天蓝色的短裤打了许多补丁;脚上穿着一双破烂不堪的草鞋。他的脸黑得发亮,仿佛岁月的沧桑全都写在了脸上。正当我仔细观察老大爷的时候,他又大声教训起我们来。于是,大家不欢而散,几个调皮的男生还对着老人骂了几句。我也瞪了他一眼,嘟哝着嘴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我又来到河边,远远的,那条小船不见了,一定是驼背老头把它藏起来了。正当我心怀遗憾的时候,一只小船从对岸缓缓驶来。正是昨天哪只小木船。那个“讨厌”的老头划着船,载着一个阿姨和小孩。阿姨手上提着口袋,牵着孩子,应该是到对面赶集回来吧!出于对驼背老头的厌恶,我未等到船靠岸,便离开这里,跑回了外婆家。
中午,我向外婆提及此事,她的回答令我吃惊。
老人没有儿女,孤苦一人,但他心地却十分善良。为了方便村民出行,自己花钱买了这只小木船。从此,不管刮风下雨,霜寒地冻,他都守候在这里,免费送乡亲们过河。……
听完外婆的介绍,我对这个不苟言笑的老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一眨眼,暑假快结束了,我又和小伙伴们来到了长满狗尾巴草的河边。玩昏了头的我一不小心掉进了河里。正当大家惊慌失措的时候,一只大手将我拉上了岸。是他,那个曾让我讨厌的驼背老人。我无力地向他说了声“谢谢!”,老人没有回答我,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见我没事,才上了他的小船,为一对过河的父子撑船。望着远去那越来越小的船,越来越小的老人的背影,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又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又是一个长满狗尾巴草的季节,我又来到了那条河边。只是那个善良的老人已经不在了,他的坟就埋在河边,坟头长满了狗尾巴草。老人走了,就像从未来过一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唯有这遍地的狗尾巴草曾见证了老人的一生,见证了他的善良。他是平凡的,平凡得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但他的善举却感动了我,感动了外婆家乡的村民。而今,每逢清明节,曾被她渡过河的村民总会来到他的坟前,点上一炷香。因为他们要怀念这位曾有恩于他们的人。
这或许就是善良的魅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