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真是一位感情丰富,极具个性的人,不愧是水的游离兄弟。瞧,斜风细雨轻拂杨柳,倾盆大雨滴滴落瓣。这位从天而降的精灵,三五成群,一触即发,欢快地从云里蹦出来,可人们都说那是泪儿的化身呢!说上天哭了,要让雨儿听见了,它可会笑掉大牙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它和泪毕竟义结金兰,有时候,泪干了,雨便来了,还煽着点气氛。摇摇唱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不禁问雨:“那斑竹叶青上湘妃的泪也是你凝聚而成的吗?”
好像原始海洋寄居在天上一般,南方的雨一下便难停。雨,这样杰出的艺术家,漫天撒珍珠般轻柔地吹下来,前赴后继,有条不紊,每四粒小巧玲珑的树脂球之间的间隔错落有致,都是那么宽,那么长,俨然一支训练有素的娘子军。本想用尺精确一下,看我是不是眼花了,这样一群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轻质玻璃球,明明都已钻进了土层,却又倏地旋转到了我的头顶,多调皮的小精灵,可不是吗:尺子还没有放稳,它已经逃了,如果您饶有兴致地测量,就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我是不是进了水晶宫呀!因为您此时已眼花缭乱,身处一个上窜下跳的舞球中了!这比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更让您美滋滋。
雨中时不时逸出馥郁的清香,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它帮树叶儿重塑金身,恢复了原来容光焕发之貌,玉洁冰清之品行,才以香囊相赠,看来,助人为乐,清洗污浊才是它的天性,这样,我们就可以冰释乌云暴殄天物之嫌了。
雨儿最喜欢坐滑滑梯了。梅雨时节,非得让人家瓦片“锦上添花”——长了油嫩的撮撮青苔才罢休。这应该是为下次游行减小摩擦力吧?可苦了瓦片,有几只贪玩的小鸟被雨折磨成了“落汤鸟”,雨停了,到瓦上梳理羽毛,不小心滑倒了,满腔娇气地怒道:“怎么搞的,怎么瓦片都长了雀斑呀?莫非中毒了,还真怕是传染病呢?”于是恹恹地飞走了。
接下来,就太恐怖了,雨两眼放光,把雷公电母都招惹来了。这对伉俪生气了。拿起武器对雨宣战,戎马倥偬之后,雨战败了,大哭了一大场。
雨败了,从屋檐上陡直地跳下来,不会是想不开吧?不过还好窜到我眼里成了茉莉花蕾儿。可这种花何时如此晶剔透?不禁忆起李煜的那句诗:“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真佩服昔人所造的“雨帘”二字,真的是极具动感的雨帘,看到它,无论谁的一帘不尽忧郁,也随之软浸到最深处了,它使远山时远时近,叶儿绿得耀眼,天空洗得闪亮,竹叶儿娇得欲滴,田野里水洼处处,小河里水流漫漫……
是画中雨?还是雨中画?一雨障目,意境朦胧。
我望穿秋水,等这雨帘翩然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