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推开沉重的铁门，我走进了那个小院。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变：那张摇椅，那面矮院墙，还有墙角的那几盆花……可是总感觉少了什么，就像拼图少了最重要的一块。
时光被我轻轻一碰，今日的阳光便有了那年的味道。“哈哈，奶奶慢，抓不到我。”“呵呵，宝贝慢一点儿，当心摔着。”小时候，无论我多么调皮捣蛋奶奶都从不生气，小院里到处洋溢着银铃般的笑。还记得那个初秋，午后慵懒的阳光爬过矮墙，斜斜地照进院子里，奶奶靠在摇椅上，我便伏在她的膝上晒太阳：“奶奶，你在干什么呀？”“天凉了，奶奶要织毛衣给你穿呀。”“真的吗？我要好看一点的，还要有很多很多小花的那种！”“好，加一点小花。”奶奶摸着我的头，眼角却带着泪光，“宝贝啊，等奶奶老了，你怎么办？”我拍拍胸脯说：“奶奶现在对我这么好，我长大了也要对奶奶好。等奶奶老了，我就照顾你一辈子！我要带你去游山玩水，吃很多很多好吃的！”奶奶被我滑稽的模样逗笑了，我也笑了。小时候，能逗奶奶笑就是我最大的幸福……这便是我人生中许下的第一个承诺，约定了一生。
“丫头。”一声呼唤把我从那如梦似幻的回忆中拉了回来，泪水模糊了视线。这声呼唤，曾多少次出现在梦里？当我抬起头，找到这声音的主人时，泪水不受控制地冲出眼眶，我一下子明白了心中的缺失感从何而来。我忙拭干了泪，三步并作两步奔了过去，立在她身前细细端详。她的发根已成了银白色，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了一道道不可磨灭的印记，那一双巧手也因繁重的家务而粗糙变形……
望着眼前这个佝偻的老人，无论如何也无法把她和记忆中那个高大的奶奶重叠在一起。我拉过她在摇椅上坐下，然后在她惊诧的注视下，趴在了她的膝上。“奶奶，对不起。”我的泪又落下来了。奶奶只是微笑着擦干了我的泪，什么都没说。但她的意思，我懂。
摇椅还是会吱呀作响，院墙上的藤蔓在春光里努力地攀爬，墙角的那几盆花依旧怒放着……小院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却好像又都变了。叶随着风簌簌地抖动，幸好一切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