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裙1200字

2024-06-16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

清明节要到了,我想妈妈了。

如果她活着,今年是87岁。

爸爸还健在,他比妈妈小3岁。

女大3,抱金砖。老老年的话了,爷爷不信,奶奶信,就照着办了,因为奶奶当家。我爸爸三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右腿右胳膊细如麻杆儿,当了丈夫,干不了家里家外那些干不完的活。妈妈过了门儿就成了徐家的长工,终日里奴打奴作,外加生儿育女。她这一辈子,干了多少活,干了多少本不该她干的活,谁也说不清,也无法说清。只有她为徐家生了多少孩子人们还记得,一共是10个,活了7个,现在还都活着,活得都很安逸。唯有一谈到57岁就仙逝的妈妈,他们的眼圈儿都禁不住有点儿红。谈得最多的是她那条从未离开腰间的围裙。

妈妈临死的时候,把爸爸叫到跟前,说有话对他说。爸爸很听话:“说吧,跟我这一辈子,你净听我说了,净挨我打挨我骂了……”妈妈还是那么刚强,拦住了爸爸的话头:“你别说啦,我这辈子挺好,没遭什么大罪,7个孩子,虎虎拦拦的,都交给你啦。就守文在部队,没在跟前儿,我怕是看不见了。告、告诉他,我对不住他,没给他说上媳妇,就……”说完那句话,妈妈就闭上了眼睛,昏睡了3天3夜,平平静静地走了。等我赶到家的时候,妈妈已经下葬了。它的棺木是四六的,天六寸,帮是四寸,这在当时当地是相当讲究的。出殡的那天,南北二屯的壮劳力都来了,有人查了,说150多人。从我们家到坟茔地有6、7公里,清一色的用人抬,叫24杠,那恐怕是她一生最辉煌的时刻了。有人说,这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没享着福,死的时候咱们让她享享福,慢点走,稳稳当当送到地方。

3天圆坟的时候,我发现,在焚烧妈妈遗物的地方,有一块灰不拉叽的布片。11岁的小妹妹眼尖,对我说:“小哥,那是妈的围裙。”我一见,禁不住“啊”了一声!它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从我记事起,它就扎在妈妈的腰间。它是妈妈身体的一部分,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春天,妈妈用它兜回上草甸子采的山葱子、婆婆丁、韭菜;夏天,妈妈用它兜回下河用鱼笊笊住的鲶鱼、鲤鱼、鲫鱼;秋天,妈妈用它兜回自留地里的苞米、土豆、窝瓜;冬天,妈妈用它兜回用土豆换的粉条、粉头、粉渣。妈妈的围裙总是晚上临睡之前洗净晾好,第二天早晨起来再扎上。它总是那样干净,但也坏得快。坏得快,她也补得快。久而久之,妈妈的围裙是又厚又重,且什么颜色的布都有,说什么颜色都有也不过黑蓝白灰而已,它原来是什么颜色谁也说不清了。妈妈想擦汗,它就是毛巾;妈妈想遮凉,它就是阳伞;妈妈想坐会儿,它就是小垫儿。我清楚地记得,那一年夏天,妈妈领着我去打烧草。到傍晚的时候,蚊子、小咬起来了,她为了多打一些,让我先回家,自己用又厚又重的围裙包上脑袋继续挥动本是属于爸爸的钐刀,要一直要干到看不见打了为止。回到家,放下钐刀,又拾掇一家人的晚饭,等到吃饭的时候,她就坐在一旁抽纸卷的蛤蟆烟,不是不想吃饭,她是累得没有力气了。

现在一想起那块母亲围裙的布片儿,就有些后悔,如果我当时把它珍藏起来该多好啊!

我要回到那片荒原,去寻妈妈的坟头,去寻她的围裙,我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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