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 can remember from your 》
顾音:
你应该没有想到。你回去西双版纳之后的第三年。我,这个在你眼里如此乖张脆弱的我(喔,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亲爱的,你不知道你走之后的这几年,我变了许多呢。或许我应该加上“曾经”)。竟会执起笔来写一段关于你的记忆。春花,夏草,秋风,冬雪,以及那些跋扈飞扬在空气里的浑浊尘埃。它们都是如此地生动。都是因为我的命途中有了你的到来而活力张扬。
前些日子我又回去那个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了两年的家。新府街长青巷26号。老房子始终伫立在一片葱郁的森林旁完好无损。只是房子东边另一条巷子旁的那一大片的茂盛森林被一些开发商砍了盖成了别墅。而我们的那些邻居的旧房子却在那群活色艳丽的别墅旁苟延残喘着。别墅区和旧房区以一条长满菜青花的小道分开,别墅区的路都是柏油公路,而我们的旧房区的路一如你在的时候那样,是长满青苔的旧石板路。那些别墅区的道貌岸然的富人很不屑于从我们的石板路上走过,仿佛会沾染到他们身上什么脏东西然后会阻了他们升官发财的道路似的。你走的时候曾说过希望我们的长青巷不要变。是的,它没有变。现在依旧每天都有放羊的小孩领着他的羊群穿梭在那片茂密的森林里;依旧有夏天的聒噪蝉鸣和冬天的烤熟的甜暖红薯;依旧有早晨时放羊老头的那声清脆犀利的鞭声;依旧有一群孩子整天黏在一起东家奔西家跑的窜东西吃;依旧有很多你都熟稔的事情,以及那些流露在情感里的芬芳往事。
对于你,我却懒于诉说。因为我怕再次将你的可爱笑颜在心底铺展开,再次如愿以偿地让内心那些思念你的悲伤情愫醒来渲染我的大脑神经。我怕它们会蔓延至我的全身,像虬枝一样地伸长蜿蜒进入胸腔。莫名的疼痛,只是源于对你的想念与迫不及待的疯狂找寻。此时,我的心早已慌乱了。看吧,我每次想你的时候都是那么没出息地想哭。一想起那时候的那些和你在一起的单纯美好的小幸福我就想哭。不行,我要整理思绪,不能让记忆中的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泪眼婆娑的样子。如果你看见了肯定会说,哭什么哭噢,我又没有死。只是要回云南,回我家了。但那是记忆中你的话语。我每次试着与记忆中的你对话,但每次我说完了想要对你倾诉的话后你却在我的记忆里模糊着久久不语。我清楚这是无用的热切。但也是给我最宽心的安慰。
你在云南是否有想起我呢?凤姨和小杰哥哥他们还好吧?如今我已经不是那个小学时一受委屈就窝在你怀里哭哭啼啼的小丑妞了。说实话,他们都说我变漂亮了很多。就连那个每天清晨都甩鞭子赶羊的老头也很有感慨地站在吃草的羊群中像吼山歌似的讲,这姑娘真是越长越俊俏哪。如今我已是个要升入高中的人了,俨然一副大人的模样了。不会再因为一点小事就生气很久。因为跟在现实的脚后亦步亦趋,我就要学会隐忍坚强。整日忙于事业的你也许已经记不起我的样子了。但我在这么繁忙的学习中忙碌奔走了很久之后,现在停下来,仍能记得你的模样举止。
你有着南方女人特有的温柔高雅气质。这一点,我妈和邻居的阿姨与你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你应该记得你第一次住进在我家租的房子的时候吧,才上小学五年级的我羞涩的坐在黑木板门外的青石板上,抬头望着不远处树上交了新欢双双歌唱的鸟儿。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对你的好奇与好感。你收拾好屋子,出门去给叔叔买烟时正好看见坐在门口的我。便轻轻地拍拍我用醇正的普通话对我讲,知道小卖铺在哪里吗?带我去吧?我立马便答应下来带着你去。一路上我因为认生一直沉默不语,而你却给我唱起了云南傣族的民歌打破这尴尬的局面。你还向我讲了很多你们那里的故事呢。你说,西双版纳热带雨林里有一条壮硕的大蟒,整日盘旋在树上,有些孩子去了雨林里很乐意让那条大蟒缠着脖子来回地上下摇动,你说,那感觉像坐小型过山车一样。我当时听了很惊悚地问你,大蟒不会吃那些孩子吗?而你只是很轻声地笑笑说不会,那些孩子那么纯真可爱,对它没有丝毫地敌意,也不会像大人那样想把它捉走卖钱,它怎么会对孩子张口呢。而我只是佯装很成熟的样子学你轻笑说,那是它太寂寞了吧,所以与孩子们玩耍。
你给我讲了好多好多的。还给我跳了傣族的孔雀舞。穿着傣族的传统衣裳扭着腰肢跳舞的你可真美,舞姿曼妙。当你跳舞的时候,我还一直在心里暗暗嫉妒叔叔,娶了你这么漂亮温柔的老婆。你应该不会相信,至今我还会跳七八个舞步,就是忽而转身又蹲在水里的那几个。想你的时候我还会自己跳起来呢,只是在记忆中你的舞步面前,我会十分逊色。
我记得你向我讲的很多地方。都是你们那里的著名旅游景点。你说曼飞龙白塔是西双版纳佛塔的典范,是经典中的经典。你说傣族园是最欢快的民俗旅游度假区,你最喜欢泼水节。你说春欢公园是情侣双双游玩的最好之地。你说热带雨林里的潮湿与新鲜。你说傣家竹楼里的飞虫与皱纹纵横的矍铄老人。你说的很多我都记得。我希望我长大了一定要去找你把你讲的这些地方通通都游览个遍。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如愿。
刚才在Q上有一个人加我。他说他是我小学的同学L。可任凭我怎样竭力想都记不起他了。他说我是L啊,你好好想想。我们还坐过同桌呢。我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做朋友吧。之后他发来一张我们小学毕业时的集体照,在上面圈圈点点着第几排第几个是他,第几排哪一个是我。我在对话框里恍然大悟似的发过去一句话,喔,记得了,原来是你啊,L。我记得你呢,傻头傻脑的前同桌。
其实我真的不记得他了。我故作熟悉地发过去那句话只是不想让他失望。在成长的路上我遇见了那么多人,有些人在脑海里徘徊驻足很久然后猝然消失,有些人分开后便不留印象。还有些人让我不能忘记,在我整饬的记忆里始终存有他们的位置。叫我深深怀恋。
我希望你会是最后那一类人。叫我深深怀恋的那一类。至少几年过去我还记得你以至于时常想念你。
顾音,我又和我妈吵架了。你应该来劝解我们。
顾音,我们的新府街长青巷26号又住进了很多陌生的面孔。你应该来熟悉一下这些新邻居。
顾音,街头的大路旁又新开了家风味烧烤店,味道和你在的时候开的那家云南特色傣家烧烤的一模一样。
顾音,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带你去吃。
一直很想你的,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