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家乡修铁路,老屋面临可能被拆除的危险。
奶奶因为这件事已许久不见笑容,做事也经常出差错,将还没清洗干净的碗直接放进了碗柜里,看电视时广告已经开始好几分钟了仍然不知道换台……这些都是最近常发生的事,我见况也隐隐能猜出些奶奶的心思。
那时爷爷还未去世,身体依然健康。年轻的爷爷将没有文化的奶奶娶进门颇费了些周折,爷爷是个知识分子,在村子里算是有固定收入的人,在当时已属不易。说媒的人也多,可爷爷偏偏娶了各方面看起来都不优秀的奶奶,传统家庭的父母当然反对。老屋是在爷爷奶奶婚后修的,因为父母的反对,修房子的钱都是爷爷奶奶一点一滴攒起来的,凝聚了他们满心的汗水,后来又在房子旁边修起了一座二层楼高的砖砌房。而爷爷奶奶,也在岁月中逐渐老去。
修第二座房子时,我才出生不久。父亲和大伯也去帮忙,奶奶就天天带着我在还未成形的房子周围玩耍,我亲眼目睹了它由一砖一瓦整齐地组合成了一座砖砌房。这些都是奶奶告诉我的,对此我没半点印象,相去日已远,都这么久了,谁还记得。那些婴孩时期的痕迹,也是只有长辈才帮我记得如此清楚吧。
初三那年寒假,沉重的备考让我疲惫不堪,我在父亲极不情愿的表情中坐上了开往重庆的火车。故乡永远能给我原谅的胸怀。我已多年不回家乡,家乡修起了铁路,县城的房子比以前更新、更高,街道比记忆中的更宽、更整洁。一切像是都变了,我在这里留下的痕迹,也仿佛埋在了一幢幢高楼、一条条沥青公路下。重庆的冬天特别冷,温度没上过两位数,一向惧寒的我有些受不了这个温度,奶奶笑着说:“你小时候哪有这么娇气,穿件单衣就敢在雪地里乱跑,怎么喊都不听。”是吗,我在心里默问,那么小的时候的事,谁还记得。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我在老屋的周围仔细寻找小时候的痕迹,可那些痕迹,早已被岁月的洪流无情地卷了去。院子里石砌的乒乓球台上长满了青苔,老屋后面原本茂密的竹林也只剩稀稀疏疏的几根竹子孤独地立在堆满雪的土壤里。竹节分明,仿佛刻着年代的印记。
村里的人似乎少了很多。大人都外出工作,孩子去城市享受更优质的教学资源,只有一幢幢老屋屹立在并不平坦的地面。“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那老屋就在那里,等待着还未归家的人。
“再翻过一座山,再度过一条河,就是外公外婆的村落。…为了什么才离开,又为什么而归来,故乡永远能给我原谅的胸怀…”我看着周围陌生又熟悉的一切,万千言语只有一句“岁月不饶人”的感叹。那些童年的痕迹呢?都随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