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菜
不知哪个作家说过,对故乡的怀念其实是从吃开始的。
家乡菜,对于背井离乡的游子来说,是一个永恒主题。
在记忆深处飘散着氤氲热气的家乡菜,承载着平凡生活的色香味,寄托着人生沧桑的感慨。这种味蕾上的乡愁终生难忘,而且随着时光的流逝更是让人刻骨铭心。
先是父亲的这盘油炸薯包。原是家乡盛产茶籽油,而也因为贫穷,没有别的什么好东西来待客,即在这炸货上做花样。大年三十的晚上,大人们都在灶间忙活着,炸薯包、米果、红薯片、油饼,一箩筐一箩筐的,要炸至深夜。而我们家,炸薯包是父亲的拿手。这几年,姐妹几个分散在各地,通常是聚少分多,而父母也随弟弟生活在九江,已是多年没炸薯包了。有一次电话里父亲很高兴地告诉说:我们在炸薯包吃。我顿时口舌生津,不禁说:你们才好。父亲马上说:下次回来我做给你们吃。果不其然,今年正月初八,父亲回来为姑姑、姑夫祝寿,忙里偷闲地炸了次薯包给我和三姐这两家子吃。那天一下班赶至父亲家,父亲已将脚板薯用专门的刷钵刷好,和着新碎好的米粉,看上去是淡紫色的一盘糊糊,撒上些许蒜叶和盐,搅拌均匀。父亲用他略显老态的胖胖的大手抓一把糊糊,轻轻一握,挤出一个小小的团团,用瓷汤匙挖出,放进温度刚好的油锅里,稍炸片刻,顿时一股异香飘入鼻中。刚等着一锅炸好,即迫不及待地吃起来。嘴里吃着,聊着,享受着这浓浓的父爱。尽管自己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了,而在父亲面前,似乎还是那个叽叽喳喳,常被父亲抱至膝上的小丫头。
还有这盆糊,父亲犹爱,也是他的拿手。锅里多搁些油,猪油最佳,倒进高汤,趁汤还是冷的,抓着干米粉,慢慢地、均匀地撒着,左手不停地搅拌,高汤慢慢地滚起来,开了,米粉由白色转成透明,成糊状了,撒上些碧绿的葱花,好了,起锅,趁热吃。滑滑的、嫩嫩的,猪油的浓香夹着高汤的鲜香,还有小葱的清香,真是余香缭绕,回味无穷。
清炒地菜,此菜有清理肠胃、去除油脂、清热解毒之功效,故而最受我们姐妹几个的推崇。因为每个人丈夫的腰围都在增长着,而做这道菜体现着我们这些做妻子的对他们的关心和体贴。如果正月里天气暖和,南风吹上几日,田野里的地菜也刚好长出来了。带上孩子们,带上小剪子、小铲子、小蓝子,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向麻洲果园开去。暖暖的阳光照着,孩子们在旁边奔跑、嬉戏着,我们寻找着鲜嫩的地菜,用小铲子铲起,小剪子剪去根茎,择去老叶、黄叶,放进篮中。一边聊着各自的孩子、丈夫、工作,还有美容经,聊到开心处不时爆发阵阵笑声,惹来孩子们的询问;还有那烦心的事,也尽管说出来好了,我们互相劝慰着,宣泄着。
干辣椒炒狗肉干,是小弟的最爱,也颇受大家的欢迎。勤快的三姐知道大家今年都回来过年,早早地托人买好了农户家的土狗,宰杀好,将其分割成条块,抹上盐腌上一个礼拜。等有大太阳赶紧拿出来晒,晒上几个艳阳天,等狗肉状如木柴、色泽酱红,点点清油渗出,微微还透着点香,好了,收起。等着要吃时拿出一条,切成薄片,用米酒泡着,发松来。多些干辣椒、土蒜头,姜少许放到锅中爆几下,盛起,再将发好的狗肉干放入锅中爆炒,加入米酒,转为文火焖至汤汁收干,加入爆好的佐料,翻炒几下,即可出锅。此菜咸、香、辣,下酒甚佳,佐饭亦好。
还有一道泥鳅汤。此处所指并不是将真正的泥鳅拿来做汤,而是将煮熟的芋头和着红薯粉,揉好,搓成一条一条的,用清水焯好,冷水浸着,要吃时佐以高汤,撒上点葱花,吃在嘴里滑滑溜溜的,酷似泥鳅故而得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