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黄色的黑白照上,她有着一头乌黑秀美的头发。烫过后的小波浪发顺畅自然地贴在肩上。右手挽着他,幸福甜美的笑容似莲花开落在年轻的脸庞上。
庭院里,她把黑亮的头发绾在脑后,盘成一个高雅的圆髻。怀里拥着的娃儿正在欣慰地吸吮着乳汁。清风徐来,吹扬起她耳鬓的几许碎发,温柔了几许。随着发丝轻盈地跳跃,一股温馨,满足与期待,在她在嘴角缓缓地荡漾开来。
田地里,她正弯着腰劳作。头发只是被随便地扎成了一根辩子。发尾有些许枯涩发黄了。犹如她正在收割的那黄澄澄的稻谷的叶梢。间或有几缕清风想动还必须地撩起她耳鬓的的发丝,竟纹丝未起。呵!是泥土的留恋,抑或是汗水的深情,已将发丝柔柔地粘在了肌肤上。她丝毫未察觉到炎日灼烧肌肤的疼痛。惦着进城打工的她,念着家中的娃,任凭汗水肆意地顺着脸颊流淌,她手中的动作不知不觉加快了……
灶台后,她的长发已消逝。枯涩开叉的短发拨向耳后,随意可见其间已然掺进了几缕刺眼的银丝。在火光的映衬下,她竟像是一尊品莹的雕像——无限温柔,却又无比坚韧。目视着灶中旺旺的火,她的眼神凝固了。她想念着异乡的他,祈盼着那两个上学的娃。蓦地,她把火烧得更旺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日月似银梭穿驰。只在弹指一挥间,如诗如梦的青春已悄然离她远去。为了一个温暖的家,她已将青春燃烧殆尽。她脸上的每一条皱纹,无不刻写着岁月的沧桑;手上的每一道裂痕,无不流淌着对生活的希望。
一肩乌黑的卷发;一个干净利落的圆髻;一根随意垂落的发辫;一头枯涩发白的短发。总是蓦然回首,留下的,依旧是无怨无悔。
她是谁?她的名字怎会令人如此牵肠挂肚;她是谁?她的秀发怎令人如此魂牵梦萦。她!是我的母亲,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她,劳苦一辈子,默默无闻,却是一位令人肃然起敬的母亲!
母亲啊!曾几何时,我悄悄地爱上了您的三尺青丝;又几何时,我猛地触上了一片雪白。我迷茫了,心无法再平静。可恨那时光如此匆匆,可叹那年华如此苍忙,挽不住的发逝道不尽的悲凉……
母亲啊!您对我的恩情,就算预支上我的来生也无法报达尽。发逝就是您一生沧桑的写照。我,不敢继续去赞颂您的伟大,怕这些粗糙的词汇会一不小心将圣洁的母爱亵渎!
如今,我也留了一头长长的头发。您看着我,微微地笑了。母亲,您是否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岁月,您是否是在默念您那消逝的三尺青丝,但为何,我不能从您眼中看到一点点感伤?
晚风中,庭院里,摇曳的白发,无声的话语。朦胧中,母亲的容颜依旧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