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淡淡的歌]
我没有再遇见麦初.
那个眼底有暗蓝色,一切寂寞的女生.但我始终无法忘记.
我听着音乐响起,低着头,依旧喜欢唱许飞的歌.她干净却很寂寞的嗓音很有穿透力，比如穿透那些本该铭记的年少的时光.
——“写一首淡淡的歌给你呀
让你说我傻
这一首淡淡的歌给你呀
说出心里话”
这时,麦初就出现了,她换了牛仔裤,只是眼影不变,很蓝很夸张.
她对我笑了笑,我微微点点头.唱完歌,我向她招手,“麦初”.我坐在她对面,她撩撩她的头发,“染染”我笑笑,打了个响勺,“柠檬水”,她看着我,很惊讶的样子,我扬扬眉毛,“怎么了?”“你喜欢喝柠檬水?”“不是,只是保护嗓子而已,那可是我的本钱.”我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笑着说.“那再唱一首吧”她轻轻地笑,却是很明媚的样子.我咬着吸管,狠狠吸柠檬水,她说“就当是为我”,我愣了一下,站起来,“什么歌?”“无所谓,都可以”.我跳上舞台.
——“都会忘记吧
lolita
来不及带走的花
努力开放了一个夏
十七岁
海边
他”
我压着嗓子唱,看见 麦初一杯一杯地灌酒,我摇摇头,叹气.夺走她的酒杯,她转过头来抢,我看见她的眼泪混合了蓝色的眼影,心无法避免地尖锐地疼了起来.我轻轻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我听见她说:“为什么偏偏是我被遗忘了?”我恍然看见当年自己的样子,对着柏油路大吼:“为什么我会没人要,为什么?”半夜静得可怕,我吼完就坐在路边哭 ,想着如果明天早上一起来我就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那样,多好.
我也哭了,无声地拼命落泪.十九年的伤痛寂寞.终归无法逃避无法痊愈.它躲在了晦暗的角落里,迅速糜烂,扩张.于是你就不得不正视了.即使双手捂着眼睛了,那些伤痛也能像灰尘一样无孔不入.
麦初哭完我才知道,她父母拥有千万资产,却无法机给予她家庭的温暖.于是她要学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父母多为她操心一点,再多施舍一点爱.
“染染,我很傻对不对?”麦初红着眼睛问我,我点头,是啊,多傻.她低下头,喃喃:“可是,也只有这样了.”
只有这样了,这样.麦初,是否被遗弃的我们,都如此卑微的成为感情的乞讨者.
临走时,麦初给了我她的QQ号,因为我说我没手机,她也只是点头,看吧,我与她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惊奇的了,因为相似的明了,不是么?我挥手看麦初上了小车,一个人走在了路上.单肩包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发旧.我路过“第柒间”时,看形形色色的人进入,犹豫着,终究仰着头从一潭水洼踏了过去.水里满缀的星光被我踏碎,终是不成样.
我没进网吧,转身进了小卖部,买了一包话梅给奶奶,却犹豫着要不要买绿茶,茉莉花的味道我早已记不清.我突然想知道,麦初 呢?她喜欢什么?我摇摇头,停止猜想,付了钱,只拿了可乐,我想,这辈子我都不会去喝绿茶了,毕竟那种带有微意苦涩的忧伤的饮料不适合去触碰.我用力甩了甩单肩包,走在槐树下,闻到淡淡的香味,我驻留,抬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我进了家门,手上粘了红色的小小的木屑,我轻轻叫“奶奶”,奶奶在沙发上睡着了,我走过去,放下包,把话梅放在茶几上,跪下来替奶奶盖好被子,奶奶似乎被惊醒了“染染,怎么那么迟啊?”我轻轻拍拍奶奶的肩膀,“奶奶,以后我不会那么迟了,太晚了,你睡吧”奶奶又沉沉地睡了过去,我不停地轻轻拍着奶奶,待到奶奶真正睡熟了,才缓缓站起来,脚一阵发麻,我有些艰难地进了房间.
房间里最显眼的是画,除了唱歌,画画也是我的爱好,我不喜欢花花绿绿的色调,只喜欢用铅笔勾描的素描,我转动着手中的铅笔,突然停下,细细勾勒,黑白分明,话完后我才发现,我画的是麦初,有着倔强且孤傲的眼神,我失了神.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把画放进了抽屉.
我躺在床上,月光从窗外倾泄近来,恰好铺在了对面墙上的画上.那是深浅有序的大海,我曾经说过,若有一天我死了,也一定要叫别人把我骨灰洒在海上,让我的灵魂回家.因为那里才是我真正灵魂栖息地,我知道.
我颤颤闭上眼.泪也顺着眼角落在了印着碎花的枕头上,一片潮湿.凉意竟也渗进了我的梦里,那个苍白无光的世界里,毫无光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