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此文时,外面正伴着大雨,打在伞面上叮铃叮铃,怪悦耳的。忽然又有种时光回溯之感,恍若隔世,又恍若近在咫尺,这一日烟雨将我拽回记忆中。
从灰暗到色彩鲜艳明亮,我渐渐能看清这美景,我来了,就站在她面前,听导游讲她的历史,观她绝美的容颜。岳阳楼,似乎很一般,不多宏伟壮观,也不秀丽轻雅,说不上来有哪种风韵,只知难以用言语形容,但登楼远比远望强吧。
于是,就登岳阳楼了。收了伞,走进了这座名楼。
楼有三层,楼梯有毯子垫着,我颇为虔诚地用手抚摸着木质的扶手,有种岁月的质感,光滑、细腻却有庄重的色彩,让我不知所措:夹架在古代与现代的漩涡中,我努力去想象曾经的范仲淹,从这楼梯上紧锁眉头地走过,他的指间滑过扶手……岳阳楼,联系古与今的绢丝,又如锁眼窥见古时圣贤落寞的背影。
无意中听到前面的导游介绍,如同重磅炸弹:“范文正公从未来过岳阳楼!”
我目瞪口呆!但转念一想,人家范文希也从未说过他“到此一游”,“有感而发”呀。他只说“嘱予作文以记之”。人家从未暗示自己来过,只是说滕子京希望他写篇文章。
突然发觉,这座岳阳楼是我们想歪了,是我们内心那份古色古香的情怀引我们误入歧途,硬将古人与古楼扯在一起,然后今人又跑入取景框中,自以为走进了古楼,就走近了古人,就走进了古人的心。如今才知,想当然的猜想,只会让我们离古人更远,让我们读不懂他们的心。
回想自己,默《岳阳楼记》不下五遍,前前后后翻译啊,点译啊也抽了多遍,但我从未怀疑过,也压根儿没想过,范仲淹真的到达岳阳楼了吗?
那位导游继续说:“《岳阳楼记》中其实无一字写岳阳楼。”
我惊得呆若木鸡,回想课上的行文结构分析,想自己好歹读了多遍,怎么从未发现呢?仔细观之,文希只字未提岳阳楼的构造,也未具体描述这座楼。由此可看出他的严谨与真诚:没看过的,没体验过的,不要乱写,误导后人。能写的,能感化的,才能留下。
那位导游又说:“历史上岳阳楼曾被毁坏多次。”
我觉得重心不稳:岳阳楼,你早已不是宋时的了,我看不到当年的你了……
原来这座岳阳楼竟藏了那么多误会!此斯楼非彼斯楼!我的手搭在扶栏上,向外远眺:洞庭湖!突然,又种亲切之感潜入心中:尽管是个误会,也是美丽的!
虽然希文从未到此一游,有感而发写一篇游记,虽然岳阳楼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但岳阳楼的外景仍在,希文笔下的景仍负责任地存在,尽管这是个误会,也有了份浪漫深远的味道。
楼外,雨还下着。我来过这儿,就因为来过有太多感想了,才要写《岳阳楼散记》这一系列。
屋外,雨也下着,有感于意境,又作此文,但纠结了那么久,还没写到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