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半夜醒来,她发觉眼角有泪,在梦呓中叫出的那个名字是儿子的“小名”。啊,原来又是一场梦!每当这时,丈夫都会与她一同醒来,靠过头来,他知道她为何醒来,这时她才发觉她紧紧地握着丈夫的手,难怪梦中的感觉那样真实……
“需要开灯吗?”丈夫问。
“嗯,我想和你聊聊,我们很久都没有聊过了。”她把背靠在枕头上轻叹地说:“我梦见儿子小时候拖着我的手满脸灿烂地跑着,走着走着她边的比我高半个头了,任凭我呼唤他头也不回。哎,不知现在他会不会高出我一个头。”说完她脸上出现一个复杂的表情。
“是啊,我们都二年多没见他了。小伙子就是长得快,你也不要牵肠挂肚的,儿子不小了,再说男孩子就应该独立一下。”丈夫像在安慰她。父爱不同于母爱。
“不知咋的,这二年来总是觉得我这当妈的欠他太多。”她显得有些伤感。丈夫这时点起一支烟来,轻吸一口久久才从嘴里吐出说:“儿子如今高三了,现在或者以后还得花大把的钱。这生意不能缺一个人啊。”说完他又吸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那大截烟熄灭。他总是遵从她的话。
“孩子他爹,我想回去一趟。”她说得很坚定但又似在征求丈夫的意见。
“你这人生来就与车是冤家,还记得来这里的那次吗?你昏得那是吓人啊,这次回去还得受那苦活儿!”丈夫了解她。是呀,她平生最怕就是乘车,那昏起来简直就是天昏地暗,像大病一场。她沉默片刻,突然她说:“明天,给我订一张卧铺快车的票,这次我一定要回去。”她说得是那样坚定。丈夫这时也不再说些什么了,他知道这种思念比昏车更折磨人。
那天儿子知道她要回来高兴得逢人就说:“我妈就回来了。”同学们也不见笑他,因为他们都知道他节日不回家的原因:他家只有他一人在家。于是他特地向老师请了个假,平时老师是不轻易批准假的,这次竟爽快地答应了。
家里的东西早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了。“想母亲在家时这些都是一尘不染的”他想。于是他认真地打扫收拾起来,他很认真地为母亲铺好床铺。他知道母亲晕车,睡着会让她舒服一点。当他看到窗户玻璃上的那层白雾,想起外面的冷,母亲最需要还是一盆热水。于是他烧了一炉热水。忙完后他做了下来,抬头看了一下挂钟,时间已是12时30分了。他倚着沙发小憩起来,他闭上眼睛静静地想:他想到母亲亲手做的他最爱吃的“蒜子鲫鱼”;想到小时候母亲在灯火下为他缝好因捣蛋而弄破的衣服的情景。突然他的心揪痛一下,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一次,他竟然为买一个篮球把母亲气哭了。那是他第一次感到母亲的泪的沉重,也让他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家里的拮据,那天开始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很多……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响着,他睡过去了,他实在太困了。
这时还在路上的她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