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涩的微笑1600字

　　一个雨天，风不止地怒号，黑暗笼罩着这个小镇。我放学回家，看见叶老太坐在大院门口的台阶上，瑟瑟发抖，目光呆滞，面容枯槁。在昏暗路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可怜，更加凄清。深深的沟壑布满了她的脸，白发暗淡，没有丝毫光泽，身上的粗布棉衣破烂不堪。 　　“您，您怎么在这儿？这夜里多冷呀。”我弯下腰轻声问她。她看了我一眼，伸出满是冻疮的双手，放在我的脸上，就像一年前那样放在我的脸上，慢慢摩挲，我可以感受到她手上因为严寒而裂开的伤痕，就像一年前那样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叶老太有两个儿子，他们都是大学生，大儿子已然成家。叶老太逢人便高兴地说：“我为这两个孩子辛苦了大半辈子，值了！”“那时候日子多苦啊，每天宁愿我自己一口馒头都不吃，也要让孩子吃饱。我白天要去工厂干活，晚上回来还要为孩子们缝破了的衣服。可一想到两个孩子将来定会有出息，我便一句怨言也没有，更有精神了。”一提起儿子，她便一脸幸福。 　 　　叶老太喜欢孩子，每逢孩子便用他那双粗糙的大手抚摸我们的脸，眼神充满慈爱，像一个收藏家遇见一件稀世宝玉那样喜悦。她常常牙痛，却在家里制备了一大桶水果糖，她是特地为孩子们准备的。我每次到她的那间朴素、弥漫着禅香的小屋时，她都笑容满面地抓过一大把糖放进我的口袋。 　 　　最近几天，叶老太没有出来晨练了。我感到有些奇怪，便准备去她家中探个究竟。隔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我听见两个男人在说话，做贼般尽力压低声音。 　 　　“现在妈中风了，是你养还是我养？” 　 　　“当然是搬到你家去啊，你家只有你一个人，可我已经结婚了。” 　 　　“不好吧？妈都活了八十多岁了，该知足了，要不然搬进养老院去？” 　 　　“我也想啊，可这叫别人怎么说我们？请个便宜些的保姆算了。” 　 　　“嗯，好。可是做手术有百分之五十的成功的可能啊。” 　 　　“你愿意出钱？”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这两个男人为什么在叶老太的家里，他们是不是叶老太的儿子？“他们是吗？”我问妈妈，妈妈说：“是的。”妈妈说叶老太前天突然中风了，躺在床上手脚冰凉不能挪动，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说出来的话语无伦次。“可叶老太星期一还摸过我的脸呢！”“这对我们来说莫过于灾难，而对老天来说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啊！别问了，快去学习。”“叶老太没救了吗？”“不知道，前天我听见医生对她的儿子说，叶老太活一天是一天了。”妈妈把我推进房间，要我把课文背熟。 　 　　平常，妈妈说的每一句话我都铭记在心，但今天，我却抱有怀疑。那两个人绝不会是叶老太的儿子，而叶老太也绝不会没有救了。我躺在床上，没有心思背熟。望向窗外，一片漆黑，天幕上挂着两三颗闪烁着幽光的星星，散发的微光让这个黑夜显得更加凄清。我的心像此时的街道一样空落落的，昏暗的灯光淹没不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再次看见叶老太，是在楼梯上。她的旁边多了一个满脸雀斑的女人，正教她上楼梯。一开始那个女人还搀扶着她，并轻声慢语地指导她，先挪动哪只脚，后挪动哪只脚。叶老太像一个小学生那样仔细地听着，生怕漏掉一句话，可仍不见效果，叶老太还是对那个高度望而生畏。那个女人渐渐失去了耐心，不再扶她转身就走，还怒气冲冲地说：“没见过像你这样愚钝的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叶老太一个人痴痴地站在那里，一滴浑浊的泪水顺着深深的沟壑淌下来落在地上，支离破碎。 　 　　我走了过去，“叶奶奶，我扶您回去吧。”她看了我一眼，又转向自己的家，怔怔地说，“你干嘛要走啊，我不是打了自己的脸了吗？”我心如刀绞，像无数的壁虎钻了进去，不知是什么滋味。 　 　　以后的日子里，我常常听见楼上传来的吼声，这是那个满脸雀斑的女保姆又在训斥叶老太了。然而更多的时候，我看见叶老太被锁在自己的家门外，无奈只得坐在楼梯口，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她已经没有能力反抗，一点也没有。 　 　　清明节的前一天，叶老太静静地走了，脸上带着微笑而眼含泪花。 　 　　　　　　　　　　　 　   　 　　　　　　　　　　　　　　　　　《严禁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