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夹带着些许沙子
打向我满怀憧憬的脸颊
把愁容装进书包的夹层
踏上归乡路
会有
花草甜蜜的清香
夹在风中迎面飞来
风中还会携带着
鹊鸟欢跃的啁啾
犁耙的碰撞声
轻轻敲打着随风飘荡的黛绿
牧牛的哞叫
吵醒初夏沉睡的梦
我坐在吉普车中
等着
等着当年曾驮我走过田埂
越过小溪的老黄牛
等着在我出现时就摇尾巴的大黑狗
还有儿时拿弹弓追打的麻雀们
我也撒米就咯咯围过来的公鸡
母鸡还有小鸡们
你们是否也望穿村巷
在等着调皮的我呢
闭上急切的眸子
看到向我招手的故乡
溪边的涤洗声
伴着山禽的鸣啼
叫醒一个又一个故乡的早晨
玉米秧跑满了耕地
给初夏围上绿绿的裙裾
翩跹的蝶啊
用初夏的乐符
编织着诗歌和
属于自己的神话
我是多么幸福
即将成为初夏的客人
可是
是我这不速之客带来的厄运吗
还是
你的行进早就越出了双轨
钢筋水泥的碰撞声
撕破了你华丽的梦境
装满沙子和石头的卡车
运走了黄昏 夕阳下的宁静
铺有琉璃的楼房
反射着太阳射下的复色光
光亮地
点破初夏的裙裳
咯疼了我双眼
坍圮的瓦房
孤单地伫立在玉米林的边缘
露出红红的砖坯
那是你 故乡
被刺破的胸膛上流出的殷红的血吗
整程都是平整的水泥路
压在了凹凸不平的阡陌上
我到家了
门房边平整的稻场上
长满了黯绿色的
我不曾认得的杂草
昔时栓牛的老树边
停放着油漆剥落的手扶拖拉机
过道上生出的杂草
遮住了 我小时轻快的脚印
麻将声
趋散了儿时的阵阵欢笑
让我梦萦魂牵的碟啊
为什么只有你们零落的几只
在稻田上方踩着零碎的舞步
你的舞伴呢
一只白色的老鸹
在电线杆上单调地叫了一声
便坠落到稻田边缘
淡黑色的小溪旁
我是回家了吗？
不禁怀疑起来
这是那个我日思夜想的家吗？
是那个充满忙碌的无奈
和收获的喜悦的农村老家？
我的黄牛呢？
我的黑狗呢？
我的蝴蝶 我的麻雀呢？
还有 我儿时的伙伴都到哪里去了
只记得梦中的故乡 是
在小径边的稻场上摊晒的秕谷
散发的阳光的香味中
腾着清溪的蒸气
纷飞 升华
我到底是在哪里
原来 我
早已不记得回家的路
那条引向黎明的羊肠小道
它被尘封在我们瑰丽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