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七月二十四日,就是温州动车事故的第二天,我独在车站外徘徊,遇见姚君,前来问我道:“同学是准备坐车吗?”我说“是”。他就正告我“同学万不可坐动车啊”。
这是我知道的,凡电视新闻,没有一个不播这次新闻的。然而在这样的岁月中,依然有人选择了动车。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与死者毫不相干,但在生者,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已经出离愤怒了。
真的快车,可以飙出最快的速度,更可以保障乘客的安全,这是怎样的快捷与安全!然而技术又确实不过关。以乘客的鲜血,来显示出盲目追求高速的危机,仅使留下动车的残骸和遇难者的鲜血。
我们中国的动车技术还是这样,我也早觉得有写一些东西的必要了。动车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遇难者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他们不是悲哀的遇难者,是作为动车缺陷的代价而死的英雄。
他的名字第一次为我所听,是在一次大人的谈话中。直到后来有人指着报纸说:“那就是动车。”我心中想:动车,总该是安全和快捷的吧!
我在二十四日的早晨,才知道温州动车事故的;下午便得到噩耗,说死伤者甚多。但我对于这些传说,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交通的,然而我不料,也不信竟会悲摧到这地步。况且是被誉为在“地面上飞”的动车呢?
然而即日便证明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新闻联播”。
惨象,已是我目不忍视了,评价,尤是我耳不忍闻。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了某些国家不建高速的原因了。高速呵,高速呵!不再高速中翻车,就在高速中追尾。
但是,我还有话要说。听说,他们,那些遇难者,那时是欣然前往的。自然,坐车而已,稍有人心者,谁也不会料到有这样的结果。但竟在温州追尾了。
时间永是流驶,铁路依然“太平”。有限的几个生命,在中国不算什么,至多,不过是供人们饭后的谈资罢了。至于此外更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实在不过是一场车祸而已。
然而既然有了事故,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也当浸渍了亲族,师友,爱人的心。纵使时光流逝,洗成绯红,也会在悲伤中永存。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交通的。但这回有几点出乎我的意料。已是动车竟会这样快,一是死伤者竟会如此多,一是温州人竟会如此好心。
我目睹动车的速度,是始于去年,虽然只有一次,但看那风驰电掣的速度,曾经屡次为之感慨。
幸存者在淡红的血色中会依稀看见希望;真的猛士将更奋然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纪念在事故中遇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