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光又把我惊醒了,我睁开朦胧的睡眼,见室友又在灯下苦战,顿时睡意全失,睁着眼待到天亮。
我问室友,干吗这样发狠?室友骗我:“最近喜欢上了失眠,半夜突然醒来就睡不着了,所以就起来看书。”谁喜欢失眠?这样的鬼话你信?我明知道室友在骗我,但我还是不住地点头。我也时常半夜起来挑灯苦读,同样也惊醒了室友,我也以同样的方式骗室友:“闹钟调快了”。这些不合情理的幌子使我们成了逻辑学的门外汉。
这仅是我们的“夜生活”。
白天,以国宝的姿态继续打拼,战得我身心疲惫,可我还是丝毫不敢松懈。爸妈在跟我急:“已经高二了!”一句爆炸性的话,炸得我心不再宁静;班主任也正跟我急:“明年就高考。”像是给我下催命符一般;死党也跟我急:“下次月考不考好,我揍扁你。”在这种种威逼之下,我不敢“背信弃义”一丝不苟地磨着这根铁杵,但功夫不深,每天对着铁杵懊恼。
整个五月,我逼迫自己停下心爱的笔杆,投身革命,面对着他们的今天是我们明天的时代,每天帮忙数着“离高考还有几天”!语气中只有无奈。三个室友,有两个要提前杀进战场,每天跟我算着,理综应该得多少,数学应该得多少……然后,得600分就逃。前排女生放弃午休在书本里煎熬,我试探性地问了一下,“为什么这般拼命?”“一个中午不看书,我心虚。”吓得我两腿发软,大热天的中午怎么看书啊!后排男生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能掰成四十八小时来用。就连吃饭的时候也在吟着“前赤壁,”“后赤壁”……这些无形之中拧紧了我本已很旋紧了的发条,让我不停地机械地振动着:隔三岔五熬熬夜;中午也舍命陪书本;课前课后围着老师、尖子生团团转;但分数却总是六六七七不见它有上升的趋势。我身心疲惫地翻着一本本未完的习题,理着漫天飞舞的试卷,有种预感——天马上要塌了,第一个压倒的人就是我。
这样,心情也一天不如一天,稍微一点激动就会引来“血光之灾”——为小事和同学大动干戈。朋友稍有不是就唇枪舌剑相对;前天因为一条凳子缘故和小东闹糟;昨天因一句话和好友小宇决裂;今天我给了自己一耳光,想给朋友道歉但最后我还是没有。同桌说我是一个忧郁的男孩,我开始惊讶,什么?公认的阳光男孩竟是个忧郁种,烦恼一个个接踵而来,为此我淋过雨:在龙头上用水一遍遍冲着自己渐不清醒的头;但我还是失望,我仍然很烦恼。
五月,有走不完的路,承受不完的痛,从烦恼中走出,又汗涔涔地发现,烦恼就在身后,原来它们根本没有远离,我总是走远,却又总是走近。
五月,我在爱与痛的边缘徘徊,像一根做着简谐振动的弹簧;在学习与学习之间一次一次跳动,今天重复着昨天的生活。每天用力将昨天那根紧绷的弦再一次拉紧,但奏出来的声音并不动听,只有“无奈”“失望”。
五月,觉得生活老和我作对,觉得身边没有一个真实的人,每个朋友像是吃了火药(因为我吃了火药),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火药味,我已被炸得体无完肤,以至每个夜里我都在梦境中哭喊,身亡。
五月,因为革命,我们的灵魂和躯体被炸得四分五裂。我在颠沛流离中有股被打后的冲动——我要向这个世界开战。
五月,我颠沛流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