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人的海带丝
晚上回到家中,饭菜已摆在桌上,全家人就等我回来一块吃饭。桌子上盛放着小米、瓜片的饭碗。包围着一盘儿馒头,有买的,洁白、标致,自己蒸的,色黑、个大。旁边还有一个盘子放着海带丝,有录音磁带宽窄,挂面薄厚,一条条平行的或交错拧绞在一起,锯齿状的边缘若牙齿的影子投落其上,提示人们该用什么享受。菱形、三角形的小红碎片吸引着人们的目光,淡淡的辣味迷散在家中。模糊透亮的粉条和它们搅在一起,韧性激起人们的食趣,明亮的色泽中包围着深深的海带丝,集中供暧,暧意甚浓的心头稍稍降温。
平日桌上摆的更多的是熬煮痉挛的白菜,浅绿泛白的色泽,浸泡在饱含盐分醋油的菜汤中。熟悉的味道,天天若令行公事般进入自己腹中。海带丝的上桌心中一阵欣喜,猜想着另有一番风味,此时儿子已急不可待,把盛海带丝的盘子移到自己的身边,以便近距离拉扯到嘴里。
饭后盘内只剩下,暗绿色带着一两片辣椒碎片的汤,汤中沉淀着细细的沙粒。当我把海带丝放入口中,仿佛回到孩提时代,第一次到姥爷家吃龙须(一种海生植物)的感觉,嫩嫩的富有弹性,滑溜溜的进入食管;又如同自己第一次从穷僻的小山村来到繁华的县城的感觉,剧场是自己一生见到的最大广场,红色的节目预告栏,热闹的音响,令自己难以想象里面是一个如何精彩的世界;如同家里学校日日重复的生活工作中,偶尔有了一次外出到某城学习、参观的机会;如同在春节期间天天鱼肉酒菜,偶尔来一顿小米馒头替换……
海带丝带来的个中体悟与妈妈分不开,因为妈妈是海带丝的购买者,这盘平实的菜蕴含着妈妈的心思。妈妈退休后在家看孙子,做饭,早晨天蒙蒙亮全家人各奔东西,中午时分,妈妈等到的是叮铃铃电话声传来不回家吃饭的提示。妈妈把心扑在晚饭上,妈妈的烹饪技术并不是很高,但她想方设法让我们喜欢吃,她最大的要求是,没有人说:“饭不好吃。”“又是这样的饭。”今天是面条,明天是大米,馒头吃多了,总要用糖包豆来替代。看着不断翻新饭菜的花样,看看妈妈瘦削的脸庞,银白的头发,妈妈您为我们想得太周到,做得体贴入微。而自己在吃饭方面总是单一的,小米饭是你的钟爱,你在给全家人做饭时站在锅台边,先把上一顿剩下的饭热了,边做饭,边站在锅台前三下二下地把它收拾尽。而我们吃饭时,你却说自己饱了你生怕我们去吃剩下的,总把新做的留给我们。妈妈你是在家中,可你的心却若海带丝般一条条纵横交错牵扯着全家人,到吃晚饭时你最心急,爸爸外地出差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弟弟早下班了怎么也不回家,乌黑的夜色中“我”骑车走到了什么地方……你的愿望是我们全家人晚上都聚集在一起,像海带丝般时而集结在一起,时而又是单个个体。妈妈对饭食的稍作变动,对我们的丝丝牵挂,使我们体会到家的温暧。
海带丝丝丝入口入心,母亲情思思思口知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