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古诗说:“柳枝西出叶向东,此非画柳实画风。风无本质不上笔,巧借柳枝相形容。”这里所说的“风无本质”是说风无固定形态,难于描绘,要想画好风,有一个好方法,那就是借柳枝的飘拂,作象征性描绘。这种借柳枝画风的手法就叫借宾衬主。
文学作品有时对于需要表现的主体事物不做直接正面的描绘,而是通过以虚托实,借宾衬主的间接描写加以表现,使作品含蓄委婉,更增艺术魅力。历来诗文论者对此多有评述:“正面不写写反面,本面不写写对面、旁面,须知睹影知竿乃妙。”(刘熙载《艺概》)“山欲高,尽出之则不高;烟霞锁其腰则高矣。水欲远,尽出之则不远;掩映断其脉则远矣。”(郭熙《林泉高致》)这种借宾衬主的手法的文学珍品俯拾皆是,且“借”法多变,异彩纷呈。如古诗《陌上桑》写少女罗敷的姿色,除了从正面着墨外,还借他人曲照:“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鞘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使者从南来,五马立踟蹰。”诗从行者、少年、耕者、锄者和使君等人见到罗敷后的种种行动上,烘托出这位少女的俊俏,倘若直接摹其姿容,就显得平淡呆板了。有的作品是用气氛渲染来衬托主要人物的。《明湖居听书》写开场前还有三个小时就已经客满,不少人顾不上吃饭急着跑来看,白妞出场时,只用眼睛向台下一盼,“满院子里便鸦雀无声,比皇帝出来还要静悄悄得多呢。”这场院里企盼听书的气氛便衬托了白妞说书技艺的高超。《三国演义》中写刘备降遇诸葛亮时,先写了司马徽、徐庶等杰才,这是用“水涨船高”的方法衬托主要人物诸葛亮智慧才干。以景作“宾”也照样能起到衬托作用,丁玲的《果树园》在开端描摹了果园清朗秀美的环境,这对翻身农民采摘果树的喜悦心情就是很好的渲染烘托。
正面借“宾”固然能衬托人物,但“反面敷粉”也可使主体形象突出。《西游记》中的“三打白骨精”,写白骨精的狡诈本性便是从反面突出了孙悟空勇于除妖得英雄性格。小说用妖的善变,反衬了孙悟空的善辨,用妖的善骗,显示出孙悟空的善识,又从妖的心理活动中加深了读者对孙悟空的认识。那妖精第一次被孙悟空打败后,暗恨行者道:好一个猴王,果然有眼!这一恨一夸,鲜明地突出了孙悟空的个性。这种写法以反衬正,有相辅相成之妙,同样能产生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借宾衬主的写法,重点是选好陪衬物(宾)。陪衬得好,就可以有力地突出主要形象,表现主体,显示出作品的艺术价值。因此,写文章无论运用正衬或反衬,都要精心选材,把握适度,倘若喧宾夺主,那就适得其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