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
长剑泛着幽蓝的光,凛冽的寒气夺鞘而出。轻弹剑身,惊鸿万里。
稼轩,当年你骑马南下,匡扶宋室时,腰中佩的就是这把剑吧?
当年你举酒起誓要将金人赶出大宋,让百姓安居乐业时,案上放的就是这把剑吧?
当年你率十八骑,夜闯金营,冲杀百里时,手中挥的就是这把剑吧?
你可知道,你用那把剑在金戈铁马之中抒写了一个时代的传奇。
不曾料想,乱世的纸醉金迷,让临安城中一片轻歌曼舞,昏庸无为的君主被山外青山楼外楼的浮光掠影遮住了双眼,召你南归,收去了你手中的剑,塞给了你一只软软的笔。你倚危楼,望北疆,慕江水,拍遍栏杆,无人理会。你悲愤,你无奈,悲愤良久,你累了,醉了,俯在酒案上高吟“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然而,时也,命也,从朝廷南召的那一刻起,英雄梦,已成空。那把曾经风华绝代的剑了无生气地躺在桌角,未曾再拿起。
远离了战场的硝烟,你悲叹着拿起手中的笔。将满城飘摇的风雨,斑驳游离的疮痍,壮志未酬的压抑,凝刻成暮年的手笔,如锦缎上的虱子,噬尽斑斓与绮丽。细长的笔杆,将满腔的愤懑化作文字,燃烧,绽放出一地沧桑的印记。你将那把剑藏在心底,溶进笔墨中,亦溶进了你的魂魄里。
你从未放弃,即使饱受朝廷的排挤,你亦从未远离,从未远离过你燃烧的梦想——收复山河,报效祖国,重整千古江山。你化悲愤为动力,化挫折为抗击命运的坚毅,任雨水模糊你的诗稿,扎染你的孤寂,可你依然执著如一,你说“了却君之天下事”是你亘古不变的追求,你说“气吞万里如虎”是你旷然潇洒的豪情,你说“整顿乾坤事”是你不甘沉没的壮志。你以笔为剑,在纸间绚烂出一片剑影刀光的迷离。
伸出双手,我颤抖地抚摸着剑身上你留下的气息,那里荡涤着执著与坚毅,那种追求梦想的执著,那种不向命运低头的坚毅。看着你远去的背影,脊梁笔直,步伐坚定,我开始奔跑,大步地向前奔跑,我要追随你前行的脚步,学会执著,学会坚毅,挥舞手中的长剑,凝集一股犀利的剑气,劈开一路荆棘,冲向梦想的彼岸。
扬手,剑,已然出鞘,正凝指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