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没有心思欣赏雪景了,眼前的工作将我日夜囚禁着,我已对任何事情失去了兴趣。只是初入冬的这场雪,让我有点儿恼怒了。那漂泊的雪花,想将我带到哪儿去呢?
老婆欣喜地看着这洁白的看似温柔的雪,她突然抓住我的手问我是否有诗兴大发。我看着他闪烁的眼睛,真有点儿不好意思。这冰冷的风将我的思想都冰封了,哪儿来的诗兴?为了不让老婆扫兴,我点点头,她摇摇我的手吵着要听,她不怕我手指的冰冷吗?我真不忍攫取她手心的温度,便搂着她的肩一起看着漫天的雪花。
“白雪漫天卷,伤愁到何边?奔腾入泥淖,白掩伤心颜。冰晶松欲立,枝断声震川。何堪雪枝压,自觉断肢肩。”
我诵着,只因望见了一地的断枝残叶。那飘雪的温柔竟压断了枫枝?是它藏韧于柔,还是它本身脆弱?总有一个可以崁合的理由,但我不想探求它。因为我不想看见生命在外柔内刚的雪花面前变得脆弱,我不想在她面前显得脆弱。我挺着身子向抵挡一切寒凉,我不能在这个冬天死去,因为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于是我要坚强。雪下得更大了,湮没了我的脆弱,即使我再冷此刻也无所谓了,因为我失去了感知温度的感觉。我只能在冰冷中等待温暖的到来,抑或是麻木的生活。
老婆有点儿不高兴了,她问我为什么诗中没有她。我口讷了,凄凉的诗中本就不该有她的倩影,我怕她受不了伤冻。然后我笑着说,你只属于最美的风景,她笑了,吻了我。
“白雪里的倩影,温暖的花开,盛开在没有瑕疵的优美宫殿。她的笑是梅的魂,一点点勾引着白雪纷飞。她的笑是简单的单纯,是洁白中闪耀的玉蟾。”
老婆满足地依偎在我怀中,甜甜的笑却感染不了我冰冷的思想。冬季的思想原本就属于冬,属于冷,但看着她的笑,心想苏醒了,这个世界着实需要用笑点缀,尤其是在这冰煞人的冬天。我喜欢老婆的开朗乐观,她像一朵妖艳的假花,总是盛开着,给人温暖,也给这个冬天增加了一抹绚丽的色彩。雪很白很美,白的没有一点儿瑕疵,美得没有一点儿虚假,但雪白中却有渗出一丝伤感。因为有寒冷,他才那么洁白,因为有伤冻,它才飘飞的妖娆多姿。没有一种美丽是不带泪的,没有一种美丽是不破碎的,没有一种美丽是不经过考验的。我望着天空,问它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它不言,仍洋洋洒洒。是这世上灰的它看不下去了?是它向往人间的温暖了?还是人间的寒冷将它催落了?我不知道,或许它也不知道。它白色了天地又被人践踏堆积;它沾染了泥,又独自流泪叹息,化成一汪泪水。它厌恶这尘于是将尘掩盖,它厌恶这尘于是将自己肢解了以赢得逃脱,它厌恶这尘最终化作了泪却又流入尘的怀抱。尘,它摆脱不了逃不掉,它该有多伤心啊。它的魂是冰冷的风,是潮湿的空气,是春天中冰凉的雨,还是我此刻的伤感。
或许勾引人的诗意是它的初衷吧!可是谁又肯在意它的到来和它的融化呢?没有人肯以一颗赤裸的心期盼它的到来,因为它是那么的冰冷,那么的忧郁。
雪花像肖邦的夜曲被弹奏的淋漓尽致,它轻盈的泼洒着。它们在笑,它们欢快的逃离了云的魔爪却又落入世俗的魔域。但它们仍这么美丽,直到安息,仍笑靥如花,仍清纯如星辰寒月。我为它们赞美,它们敢于追求,哪怕身陷囹圄。而在这个冬季,我没有勇气穿行在美丽的梦中,空气那么凝重,我怕冻伤了羽翼,在下一个风和日丽的季节中飞不起。我向窗外望着,透过钢化玻璃,看雪花在风里翩跹,在寒冬里追逐。我羡慕的张望着天空,竟想冲入雪中,我牵着老婆的手想和她浪漫一次。走出房间,空气变得凝重了,雪花跌跌撞撞地扑向脸颊,,我索性张开双臂欢迎它们。看着泼墨似的雪飘落下,我在上升着,似乎长上了翅膀,要飞向天空,飞向美丽的天堂。
我感受着,微笑着,漫漫的雪景中只有我和老婆伫立着给它们的舞曲伴奏,给他们一点儿温馨。这个城市,这个地方,没有像我没这样傻的聆听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