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观(十)
暑假里一天,妈妈说要带我去杭州西湖旅游一趟,并说定了日子。我十分期待。有一天,电视上播放的节目恰好介绍西湖美景,主持人以画外音的形式细致的为观众讲解西湖山水,人文历史、民风民俗以及神话传说,我看的特别认真,尤其西湖十景介绍更引起我的兴趣,什么苏提春晓,曲院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花港观鱼,柳浪闻莺,三潭印月,双峰插云,雷锋夕照,南平晚钟光听这些名字就令人陶醉,再配上优美的画面更加令人神往。我为此还找了许多关于描写西湖的诗词来读,我想如果旅游时能泛舟垂柳如烟、碧波荡漾的西湖之上,已经快美难言,如果再在小舟内挺立身子,环顾四周美景,放声吟诵一首赞美西湖美景的诗来抒发内心感情,那更是何等豪迈。我想最好让妈妈把我吟诵诗词的样子拍成视频留念,后面有机会拿给妞妞看,她一定很喜欢。板着指头算日子,感觉每一天过得都那么漫长。终于熬到头了,明天就可以出发去旅游了,心情十分激动,我问妈妈,去杭州西湖旅游,我穿什么体桖,什么裤子,拿不拿书。妈妈摸着我的头说,这次……你就先别去了,我和你甄叔叔去……这样吧,等我和甄叔叔什么事情都弄好了……下次我们一起去好吗?
我闻听不依,气呼呼的说:不是说好带我吗?怎么突然变挂了。你们是不想要我,嫌我打扰你们……。
妈妈说:不是这样……我和你甄叔叔有很多事情商量……后面咱们怎么住怎么生活,还有你上学的事,都不得有个计划吗?挺繁琐的,说的不好话还闹别扭,你去特别不合适知道吗?妈妈也非常想和你一起旅游的,你懂妈妈意思吗?等以后生活步入正轨,你想去哪我们就带你去那。我不说话,虽然不甘心,却也没办法。妈妈拉着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说:喜欢什么礼物,妈妈一定让甄叔叔买给你。
我说:我不要他的礼物。
好好好,那你要什么礼物,妈妈带给你。
我想了一会说:给我拍几张西湖的照片和一些视频。妈妈说:这个简单,还有呢?我说我不知道了。妈妈说:我旅游时看到什么好的东西,会带给你好吗?我点点头。妈妈说:杜姨明天上午来接你去她家,我不在这几天,听杜姨的话。我问:那你什么时候走?妈妈说:明天上午我和你们一道出门,甄叔叔会来接我的。
第二天妈妈起的特别早,不停的忙进忙出,虽然脚步放的很轻,还是扰的我没办法睡觉了,就穿了衣服走出来。沙发上放了一大堆衣服,妈妈对着镜子又描又画,总觉得不满意,不断擦掉重画。这时,门铃响了,妈妈开门一见是杜姨高兴的说:正等你呢!快指导指导,我穿啥合适。说着拉了杜姨走到沙发前,一指沙发上一堆衣服说:看着一大堆,一穿嘛,感觉没有一个合身的。
杜姨抿嘴笑着说:不是不合适,我看是担心对方不满意,这是心理作祟呀,怎么跟大姑娘相亲似的。然后她们就就讨论起了什么款式、什么颜色的衣服怎么搭配,和鞋子怎么搭配,怎么穿显年轻,怎么穿显气质,妈妈一会穿一会脱,几乎每件衣服都试了一遍,最后留在身上的是一款深V领碎花印染体桖、裸色哈伦裤,再配一双浅黄色的高跟鞋。这身衣服将妈妈身形修的笔直,凸现成熟女人高贵和典雅。杜姨打量着妈妈说:美丽大方又性感,我猜甄尔克见了恨不能吃了你!妈妈轻轻推了杜姨一把笑骂:去你的,你以为二十多愣头青那……妈妈转身问我:我漂亮吗?我不高兴的说:我不知道,我洗脸刷牙去。
在卫生间,我一边洗漱一边生气,她穿戴的越漂亮,我越不痛快,因为她都是穿给甄叔叔看的。妈妈在外面喊:你快点,你甄叔叔来接我了。我一听他来了,更不痛快,愈加放慢速度,心说:我哪天应该把他的车玻璃砸碎才好。这时,妈妈冲进洗手间说,大概洗洗好了。她拿过毛巾给我擦脸,我不让,我夺过毛巾自己擦。从卫生间走出来,妈妈让我换衣服,我说:我不换。妈妈说:你去杜姨家,你穿着脏衣服,怎么好意思……
我不去了,那都不去。我喊起来,我喊着喊着突然就哭起来了。妈妈想打我,但手掌没落下来,叹了口气说:不是已经都说好了吗?怎么。。又要闹呢?
爸爸不在,你又要走,你们根本不想要我了。
妈妈正要说话,杜姨走在我身边,蹲下来对我说:大家都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丢下你不要了呢?妈妈不是和甄叔叔有事吗?过两天妈妈就回来了,你不又就见到妈妈了吗?阿里是大人了,已经懂事了,是不是?这样吧,你不想换衣服,咱就不换,好吗?我慢慢的止住了哭声,用手抹着眼泪不说话。
妈妈把我原本要换的衣服装塑料袋让杜姨提着。她拉着旅行箱,肩头挎着小包在前头走,杜姨拉着我跟在后头一起下楼。楼下甄尔克正在等。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眉毛很浓,两只眼睛又大又亮,鼻梁挺且直,五官显得很立体,嘴唇上方微微有些胡须,象征成熟与品味,他的脸嫌白了一些,嘴巴却又小了一些,这些五官与他那张标准的国字脸组合在一起,就显得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我第一感觉,他比爸爸帅,可他帅的那么讨厌。如果说爸爸是浩瀚天空里一颗不起眼的星星,他就像一个色彩斑斓、却又轻佻无比的小彩蝶。他一见我们紧走几步迎过来,他还伸手摸我头,我的头一偏,躲到杜姨另一侧,妈妈对我说:叫甄叔叔。我不说话。妈妈急了,大声说:怎么不懂礼貌,叫甄叔叔。我还是不说话。杜姨一边对甄尔克说:这小孩怕生。一边对妈妈挥手示意让她跟甄尔克走。甄叔叔帮妈妈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接着为妈妈打开车门让她坐上去,然后对杜姨说:我们走了。杜姨点头。甄叔叔上了车,车子发动起来,妈妈把车窗玻璃摇下,对我说:这几天,听杜姨的话。车子一点一点消失在我的视野,妈妈和我的距离也越拉越大,但拉开的何止只是空间距离那,突然感觉一阵莫名的孤独。杜姨说:你刚才怎么不叫甄叔叔。我说:我讨厌他,她夺走了妈妈!杜姨说:大人的事,小孩不懂,将来你会明白的,那时,你也许会改变看法。我还是说:他夺走妈妈。杜姨说那你想怎么样。我说:我想把他车轮的气放了,让它嚣张。杜姨笑了说:小孩子的傻话。想吃啥,杜姨带你去吃!文|白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