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我仰起头,将天空缩藏在瞳孔中,可可西里的天空,永远圣洁,我背起枪,走进了那片草原。
六月的早晨,我从睡梦中醒来,我抬起头,将天空缩藏在瞳孔中,可可西里的天空,永远圣洁,我抖棹了身上的泥土,跟着羊群,走进了那片草原。
我是一个猎人,生活在世界屋脊,听惯了牦牛的叫声,看惯了天上的雄鹰。我是一个好猎手,我可以射杀任何一个我所选中的动物,我固执地认为捕猎不是错误,错误的是无穷的欲望,在这片天空下饥饿与生存才是真正的杀生理由。
我是一只藏羚羊,我生活在世界屋脊,听惯了牦牛的叫声,看惯了天上的雄鹰。我只是一只小羊,温柔是我的天性。懦弱不是我的错误。我固执地认为死亡不值得诅咒。毕竟在这片土地上饥饿与生存是最好的杀生理由。错误的是人类太多的欲望,为了某些人的美丽,我们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太多太多。
我找到了一群藏羚羊,我尽管已经饱了,可我觉得,我还需要一件防寒的衣裳。我告诉自己只杀一只,可枪口却又第二次对准了一只小羊。当子弹出了枪膛,我突然后悔,突然自责,可射出去的子弹怎能收回呢?我看见那只羊的前腿跪倒在地上,它眼里的泪水是告诉我不要再杀戮了吗?也许那些偷猎者说的对,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我也有欲望,我和他们一样肮脏。我该为谁忏悔?是为自己,为偷猎者,还是为了人类的欲望付出太多太多生命的藏羚羊……
我听见了同伴的呼号,我看见了乌黑的枪口,又对准了自己。我知道我逃不掉,我的出生就意味着我的死亡。我们已退到了可可西里的角落,我们已无路可退,我们能做什么呢?仅仅吃草的身躯如何抵得过无情的子弹。我看见子弹穿过了我的胸膛,我用最后的力气向着枪口跪下,我想哀求他放过我的同伴,为了他们的美丽,我们流出的鲜血已染红了半个天空,为什么还不能换来我们仅仅想要的一点点青草,一点点阳光?但愿我是可可西里的最后一位猎人。但愿我是最后一只为了人类欲望而付出生命的藏羚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