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见到了几年前风靡一时的《青花瓷》的歌词,脑海中便不由自主地响起了婉转流畅的调调,不是周杰伦的,是我自己的。
滋味繁杂的校园,风华正茂的学子,潮流像一根细线从外面的世界伸进窗户,偷偷地触动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青花瓷》这首歌的电台版一出,便毫无意外地席卷了整个校园,四处传唱绵绵,连自己也随之无意识般熟悉了,潜移默化地上口了。记得那年,新歌发布后不久,我就在音乐考试中唱了这首《青花瓷》。但是分数很低,意外的低。后来他们说,那时我那只拽着纸的手,一直在抖。
其实,那时,对于那首歌的理解,仅仅是停留在“周杰伦”三字耀眼的标签上,如同读乏乏的文言文般,摇头晃脑,脱口而出,建立在并非人类特有的条件反射上。
而今,几年后重新聆听到这首歌,默默咀嚼方文山的歌词,却如修道多载的僧人在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中猛然彻悟了一般,感受到了这迟来的真谛,和几年前就被带来的一缕清幽凉意。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说不出原因,甚至没有原因,只是在一瞬间感受到寥寥几字间尘封的力量,频率和心脏产生共振,如同次声波致死一般,令人近乎要湮灭于这直达内心深处的相通,仅存理智近乎压碎于强有力的震动。与此同时,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古人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豁然和兴奋,与提携玉龙为君死的无悔和痛快,轰轰烈烈像潮水一般相涌而来,严严实实地将我包围,围困在他预设的温柔的陷阱里。
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种调调,那种色彩,那种似是而非的情愫,那种氤氲着古墨和油纸香气的朦胧,那种青天等雨的纠结……
在迷惘之中,他毫不犹豫地将一盆水墨向我当头泼来,凉了一身,连视网膜像也染上了颜色,世界融化在淡淡的天青色,也许稍微偏点墨灰。鼻腔内充斥着浓浓的墨香味,稍稍蹋前一步就听到积水溅起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
此时此刻,此人此地,此言此情,令人不禁仰天默视。烟雨,你何时抵临?你让青天好等,也让青天下的我,好等。
天青色的瓷是最上等的。相传,陶器艺人面圣请示御用瓷釉色时,五代后周柴世宗大笔一挥,批示道:“雨过天青云破处,这般颜色作将来。”柴世宗一句任性之言,为世间添了一种绝色。五代的瓷釉就此被钦定为天青色。这种瓷必须在露天环境下出炉,而且那一瞬必然要是烟雨天气,这样有色彩会呈现出天青色。
千年一瞬,青天至死不渝等待烟雨,等待烟雨将那一瞥惊艳呈现世间。尽管也许需要很久很久,也许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也许沧海变成了桑田,也许天已荒地已老,但等待不会停止。也许终于等到那一刻,却像张爱玲口中“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一声‘哦,你也在这里。’”轻轻地应和一声便圆满了,收拾心情等待下一个轮回。
等待,似乎是最漫长的季节。孟姜女于闺院中,眺望帝都,寥寥无期,是等待;十字路口处,你拽着衣角,四处张望,是等待;而在缠缠绵绵的江南,等待,更是惙怛伤悴。芭蕉不待,惹了骤雨;门环不甘,惹了铜绿。而你只能在袅袅炊烟中,遥望千里,默默无语。
还记得,歌词的最后几句——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月色被打捞起晕开了结局
如传世的青花瓷自顾自美丽
你眼带笑意
最后,你还要将我向你那无穷的深渊狠狠地推一把,满足地坠落在你眼角的无法参透的绵绵笑意中……
惠州一中高一:lanner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