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生来就是个遭人恨的角儿,我曾在主人照镜子时也“欣赏”过自己,两个架子架着两个框子,两个框子里有着两个片子。片子?骗子?
当我们中的小辈,也就是那些低度眼镜来到这个世界上,被人所应用时候,他们就在小小的年纪学会了骗人,它通过它后面的那可怜的眼睛,告诉神经系统:“你能看见一个很清楚的世界,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只要你能把我保护好,不让我身上沾上太多的污垢,我就能保证给你一个清晰的世界。”而我们那些傻巴巴的主人,就任听了我们的话。可事实上,对于我们,只能让我们的主人“度数往高处走,视力往低处落。”我们这些大辈,也就继承了这种传统。“镜之初,性本善。”我们本来也是想给主人带来幸福,可却变成了骗人,最令人悲哀的不是我们的这些“骗子”,而是那些自愿上当受骗的人、那些让我们变成骗子的人。良心不忍,为了骗人,我们忏悔。
我其实挺可怜我们的那些主人。他们有很多并不是因为玩电脑游戏,而拥有我们。他们有很多被沉重的压力压弯了腰,离书本那么近;而现在,对于电脑的需求量又是那么大;再加上电视属于他们暂时摆脱压力的一种办法,他们就拥有了我们。古人也怪了,他们怎么就知道“近世进士尽是近视”。可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的人照样能在沉重的压力中挺起身来,而我们的主人们也是人,一个鼻子一张嘴,他们也照样能的。也就是说,我们并不需要向我们的主人忏悔。
但我们需要向在我们后面的眼睛忏悔。他们是无辜的,曾经的他们,能够没有任何东西遮挡,无忧无虑的看到清晰的世界,可以无忧无虑的进行“特写”“快照”……而我们的出现,让他们与他们亲爱的世界各了一层膜,并把他们的世界一份为二,一部分是清晰的,一部分是在我们能力所不及处的模糊的世界。是我们,让他们的世界发生了变化,是我们,不能让他们无忧无虑,是我们,抹消掉了他们的很多功能。我们是一对冤家,可我们是必须合作的,必须“相依为命”的,所以,我们又有了半冤家班朋友的合作关系。曾经,眼睛通过我看了一篇关于近视的报道,它把“报道精神”传达给我,可我能通过它看到主人的内心(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的主人已经习惯带上我们眼镜了,换句话说,他已经习惯上当受骗了,他只是呆呆的看着,毫无准备拒绝继续受骗的想法。我看得出,眼睛的那无奈的神情,我知道,这一切都有我造成。眼睛兄,我对不起你。
我们一轮一轮的更换,总是要对眼睛说:“再会。”可我们谁都知道,我们互相谁都不想再会见对方。
我无法想,也不敢想,当有一种更高级的“骗子”取缔我们的时候,他们的忏悔书上会有所少需要忏悔的东西,而里面,又有多少,是他们应该忏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