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迷蒙的雨巷。露珠帘,烟雾浓。伴着悠扬的丝竹,滴打在青石阶上,岁月中浮起了记忆的诗行……
古典的旗袍舞起了江南的嫣然,脚尖点着青砖的古道模糊的身影浮现在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曼妙的舞步,幻化为这烟雨迷蒙中,淡淡的柔情,忽而近了,忽而远了。梦的边缘,她永远在舞着,那把古老的油纸伞,永远的,成为了她梦里的精灵。
江南的女子,江南的女子,那个穿着旗袍打着油纸伞的女子,忧郁是她生命总的永恒,纤纤素手,扶不住那把折伞;柔弱手指,曾经,漫抚心弦,弹奏那曲《江南好》,只是她无法忘记,曾经那个与她携手同游的文弱书生,已经不再……
扰乱了心事,欲语还休。万古的柔情,在蹁跹的雨中骄傲的飞,粘住了过客的思念,只有在粉墙瓦黛中寻求永远不变的誓言和永不磨灭的传说。诉说着白娘子与许仙当年借伞同行的哀怨凄婉的故事!爱凋零了,伤透了心的白娘子黯然了——许仙背叛了他日日叫着“娘子”的人,再美的故事也只是这蓦然回首中丝丝缕缕的离人泪,迷蒙了江南,迷蒙了过客的眼睛,只留下一个千年的幽魂凭栏而诉。
谁在低吟浅唱着:“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江南好,能不忆江南?。”牵绊着游于人间,也怕那些错过的深情罢?
不可以走,不可以借着这江南的迷蒙就可以让身影轻易地消失,不可以借这江南的轻雾就可以蒙住要落下的泪。不要凄美的传说,不要动人的故事,只要他握住她纤弱的手指,泼墨弄诗、闲敲棋子、玉笛声声,在杏花粉飞在青柳拂岸的时节,一起如影随行,相伴终身。
多牵绊、多怨言,相思浓时情依旧。
等待,是一生最初的苍老,在时间的旋涡中轮回,却不见他寻道而来,寂寞中的悲歌,是江南的恩赐,还是惩罚?惩罚她太多情,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打翻的胭脂,纷飞的嫣红。“简不断,理还乱”,最初的相识,是似烟似雾中两个交错的目光,晕染了红尘,迷朦了眼眸。目光的交错,随着涟漪散开,成了心的交错。淅淅沥沥的雨在耳边奏响一曲曲悱恻悠远的相思曲,变成缠绵的情愫;一川烟草,满城飞絮,扰乱了春愁,摇落了心事,让寂寥的行人独自倚栏。轻轻盈盈地就绕指的三分温柔,缠缠绵绵的就编织成心底的一帘幽梦。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含杨柳风”,江南,适合演绎太多错过与等待的故事。一场思念与遗忘的角力,是宿命式的凄凉。对面的女子,等在寂寞里的容颜如莲花的开落,马蹄踏过,可是那个人不是归人,是个过客。还有那个,那个雨巷结着幽怨丁香花一样的女子,终究无法与时间抗衡。在潇潇烟雨中,江南伫立成一种古典的忧郁。
没喝过酒,早就醉了,氤氲似雾的朦胧烟雨中曼舞而来,婀娜的清影划梦而来,眷盼的明眸照亮十里秦淮、烽火扬州旧梦,自轻和着紫檀琵琶里踏歌而来,悠扬的仙乐渺渺拨响吹萧玉人幽婉的心弦。她撑着折伞,徘徊张望,有时候,等待不如邂逅美丽。任她扶遍栏杆,却不见他的身影。寂寞,雨打青阶的声音,都空洞得心痛。
“远水碧如烟,画船听雨眠”
“竹喧归浣女,莲动下渔舟”
美丽得心痛,心痛得美丽。
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帏不揭。
应了那句“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可是江南,烟雨故事残缺,依旧残缺得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