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隆隆过后,操场上总能见到她那微驼的背影;广州特有的回南天过后,楼道里总能见到她那双泛黄而粗糙的大手;放学过后,教室里总能见到她那标志似的浅绿制服。在需要她的时候,在那毫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她总是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枯燥而艰辛的劳动,像猫一样,不出一点声响,以免影响那些正在上课的学生们。这,就是我们学校里的那位老清洁工。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水汽蒸腾,盘附回旋。广州特有的回南天的湿气飘浮在楼梯上,走道里形成一个又一个的水坑,光亮照人,平滑如镜。
清晨,太阳底下的雾气正密,随手微微一挥,手上都能沾一点而水珠。我早早地来到学校,却发现酒后于此的她。双手抓着拖把,她的嘴中不住地重复着“小心地滑”的言语。她的双手有力地向前推动着,像赶犯人似的,把水坑们打散,推下楼梯。每少一个水坑,她那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一分,同时微呼出口气,便继续拖下去。绿色的制服被微风吹起来一角,紧贴在那已完成六十度的腰背上。她无暇顾及自己被风吹乱的发,而只想着须尽快把地拖干,让学生能安全上下楼。
我的心中起了些许敬佩。
忽地,背后蹦出几个顽皮的学生。他们一跳一跳地走着,连上楼也要跳级。水花在他们的脚下溅起,飞到她干瘦的脸上,落在别处的地上。跳着跳着,地上逐渐形成了另一些水坑。一个接一个地,地上的水坑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她的眉头又锁住了,额头上的褶皱更多出几根。望了望那些蹦跳的学生们,她便又埋头苦干了。她心中的宽容让她止住了即将出口的责备。在水花飞溅的声音中,我听见她自言自语:“学生嘛,还小。”
于是,她又干起来。只是这一回,她更加敏捷与快速。只见她头上终于掉下几滴大汗珠来,头上、身上、衣服上、手上、脚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雾水和汗水,以及那被学生踏得飞起的水花混在一处,一起往下落,形成一个个新的水坑。她只拿出一张破洞的毛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擦,就又投入到她的苦力工作中去。在双手的飞速摆动中,她已不知道拖干了多少个由汗形成的“汗坑”。
蓦地,我看到厚厚的云层中透出一点温暖的阳光。
雾气渐渐散了。待到第一节课结束的时候,我仍依稀能看见她的背影,那坚强、挺拔的背影。我走出课室,截住了她,想要问她,为什么如此的尽职尽责,作为一个在人们眼中都十分低下的环卫工人。
她只朝我淡然一笑,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更显出脸颊上的无数波浪。
看着这抹微笑,我恍然大悟。职业无分贵贱,人生来平等。人人都有奉献自我,尽忠敬业的权利,不论是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还是在人们看来低下卑微的环卫工人。恍惚间,我看到她的身上射出几道柔和的金光。
每个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