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起泛黄日记的书页,我来到二零一四年的冬天。
越过长长甬道,寒风撺掇黎明的落叶,停在医院病房里。夜空漆黑如
墨,云层缓缓漫开,月光似水,从云隙中溜出,悄悄给大地披上璀璨银衣。
星星编织一个又一个美梦,蹦蹦跳跳跃进女孩天马行空的臆想里。
女孩睡得很香,嘴角微微上扬,她该梦到了许多漂亮衣裙。那时的她天
真单纯,全然不知遥耗早已斡旋在黑夜上空,等待降临。
病房内传来塞塞率率的说话声。
父亲脸上布满阴翳,紧皱眉头。舅舅用力握着拳头,青筋一根根暴起,
一言不发。
良久,父亲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着:“还剩三个月,也挺不错了。老
头子累了,该歇歇了。”
女孩仍沉浸在那个甜甜的梦里。晚风轻唱,撩拨着女孩的发梢,心弦微动,仍是莞尔一笑。落叶翩翩而舞,不一会儿,叶子便落了满地。还剩半树枯叶,孤零零晾在枝头。
时间从叶隙间流逝,又是雪花飞扬的日子。
树叶哗哗掉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那庭院的兰花熬不过这苦涩严冬,终究死在了那个有着灿灿熹阳的正午。
从此以后,女孩再也没笑嘻嘻地拥有那样单纯绮丽的梦。
很久之后,女孩发现了一查被压在柜底的画纸,歪歪扭扭地印着“外公
生日快乐!”。那是孩童稚嫩的笔触。纸张已有些泛黄,可仍挡不住天真可爱。
其实,岁月只是在她这里走得快些罢。在她抱着泰迪熊入眠时;在她还
做着糖果美梦时。女孩愧怍地笑着,脸颊还残留着风干的泪痕。她小心翼翼地将它收藏起来,生怕被风蹂躏了这孱弱的纸张。
后来,女孩又做了个梦,她梦见初春万物复苏,树木开始抽芽。阳光映在庭院下,一个老头,提着熟悉的绿水壶,细心浇灌着他含苞待放的兰
花······她笑了,甜甜地笑着。
梦醒,微风踩着冬日的尾巴,我随着它又见到校园里常青的香樟,朝我
兴奋地挥手。
女孩站在香樟树下,漠然看着对面那个陌生的影子,这曾是她引以为傲
的挚友。
“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关于你的事情嘛,大惊小怪地做什么。”
“我大惊小怪?你知道你说了些什么吗?! 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是
图一时痛快什么都说了,然后呢?我呢?我怎么办?”
“那你可真玻璃心。”
女孩沉默了。她抬头,不见阳光,只见云朵乘着风在缓缓游动。好静
啊,连蝴蝶扑翅的声音都能听到。
良久。
“我不想跟你玩儿了,就这样吧。”
“你总觉得你委屈,那别人呢?谁会一直在原地等你?”最后换来的,
是决然而去的身影。
后来的她们再也没了联系。
女孩以为,这个冬天的种种,不过一场大梦,梦醒,天光大亮,依然人
间四月,乌语花香,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殊不知,是她一直活在梦
境里。
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女孩用了一个冬天学会成长,学会珍惜。她将任性天真,肆意妄为的自
己留在冬天,然后,静静静等待温暖的春天。
窗外的风又在作祟,我关上日记本,望向窗外那道光,总是温柔而坚
定。原来,昨天与今天,隔了一个五年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