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
在这样的日子里,除了能听见电风扇一天到晚“嗡嗡”的声音,除了能闻到混浊空气中粘稠得散不去的汗臭,能感受到的只有变化无常的天气带着心情一起不露痕迹地改变及心底那些随着时间不知不觉滋生的情愫。
轰——
雷声随划亮夜空的闪电而来,随即听到豆大的雨点肆意地打在窗户玻璃上,屋顶上。再尾随而来的是布满瞳孔的黑暗。哦,停电了。
晚饭过后,挎过书包,向她告别。看见微弱的烛光把她的脸照亮,烛光以外的是似乎深渊的黑暗。借着烛光她认真地读着报纸,有风穿过纱窗,将烛光带动,摇曳的烛光忽明忽灭。突然意识到,在我走之后,她必须独自面对深不见底的黑暗,心里仿佛纠结成一团,想留下陪她度过这段与黑暗相拌的时间,却又不得不离开。“妈,你一个人小心点。”借着烛火看见她侧过来的脸上一付你放心吧的表情,心里又纠结的更厉害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在黑暗来临的瞬间心不会猛地像漏跳一拍。反而会担心别人是否害怕,是否需要被陪伴。那又是什么在听见雷声是不再捂耳尖叫。为什么会害怕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会让她陷入危险之中?或许在时间从指缝间穿过时,偷偷地将某些东西从身体里带走了。
出门之后才发现整条街都是暗的,在拐角处有一点零星的光亮,几个女人聚在邻街的百货店门口拉家常。可以想象内容无非是各自小孩的故事。而她一个人,安静坐着,周围如真空般听不到一点声音,仿佛是我将她丢弃再无边的和暗中,独自面对或许会出现的不可知的危险,而她唯一的依靠只是随时都可能熄灭的一团烛火。
轰——
又是一声震天的雷,雨点狂妄的打着我的伞面,离她越来越远了,似乎能感到雨点狠很的打着她身后的玻璃,会不会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潜伏着的“什么”残忍地把她唯一可依赖的一点光明吞噬掉,那时她将陷入一个怎样的境地?而我又能为她作为她做些什么?仅仅是一句“你一个人小心点”然后把她一个人丢弃在黑暗中而我一个人走向人群享受他们带给我的温度与安全感吗?
忽然发现整张脸已经湿透了,有液体沿嘴角渗进嘴里,却发现是苦的。我把伞撑得很低,不想让别人看见我的表情。似乎已经习惯了将所有感受放在心里,而不再像从前那样夸张地讲述给那些该告诉或不该告诉的人,所有心情全都融在一行行的文字里,然后将它们放在抽屉的角落里。
或许就这样过了十分钟或二十分钟,人渐渐多了起来,才发现雨似乎已经停了好久,脸上的眼泪已经风干成泪痕拉扯着皮肤。想起离开时她脸上的笑容在灯火通明下会显得更好看吧。
妈妈,来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