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的“羁留”3000字

2024-11-08下载文档一键复制全文
我的这位朋友小洁,自小是我的玩伴,两人无话不谈,志趣相投,交情甚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但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由于父母工作需要,她必须跟随父母到另外一个城市读书。从前幼小无知的我们不知这意味着什么,在她搬迁后的整整六年的时间里,我们之间杳无音讯。时间的流逝把一张充满友谊天真的绚丽图画洗刷到成一张白纸,苍白飘摇。蓦然的,缘分安排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时分,我与她邂逅了。在相拥而哭诉说分别数年之苦后,我们准备一起重新勾勒那张白纸。  
因父母工作繁忙,小洁自小寄养在其奶奶家。她天生调皮好动,恶作剧多,而又聪颖可爱。她奶奶除了管好她的衣食住外,其它从不严管,所以她的童年过得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加上家庭生活的富裕宽松,使她成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个真正的“唯我主义者”。  
今次不期而遇的她,已是一个有1.70米高个子的女孩,但她那张圆圆胖胖的脸蛋依然可爱笑容可掬,加上她那好的生活条件终日饱食快乐的她,依旧延伸和继续了童年时的肥胖,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四肢强壮肥大,体魄不逊于拳击场上的大力士,但却俨然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我与她并肩而坐,搭臂而走,至此让我显得格外渺小和瘦弱,更似交了一个能遮风挡雨有保护能力的男朋友,而我真正的感觉是一棵庇荫的大树,一棵外出爸爸能放心的大树。  
六年不见,诉不尽的乐与悲更使我俩如漆似胶。她邀请我去她家做客,住上几天,好好玩一次。爸爸很快地允许了。我于是与她同踏上路程,到了另外一个她住的城市,我万万没想到,我这一去,差点“回不来”了。我在她家被“羁留”了七天,这七天是我生命流程中最缓慢最难过的七天。  
与好友到另一个城市游玩,本是一件让我感到很开心很新鲜的事,但好事过火总会乐极生悲从而破坏了兴致和记忆。  
到了她家,受到她妈妈的热情款待,住着舒适高雅的房间,吃着美味佳肴,让我开始留恋羡慕小洁的生活学习环境,为她感到幸福快乐。  
那天下午她就带我去游玩,参观她们的学校,又是逛街又是照大头贴,乐得我们心花怒放。她狂恋于上网,要我陪她一起去,我劝阻不了,我的话都弱不禁风,于是她一玩起来就忘了时间忘了回家,眼看夜已深,路上行人稀少,她到底怕回去太晚挨妈妈的打骂,于是,她要我撒谎,但千万不能提起去上网的事,我从不敢在长辈面前撒谎况且我还是她妈妈信任和放心小洁和我在一起的一个女孩啊。我如此做,对不起阿姨啊!我不肯做这种违心事,却又被她苦苦的劝求给说服了,于是我也只好降心相从了。  
提心吊胆走到门口,深夜里紧锁的大门仿佛严把守关的监督神将,两旁的大树仿佛也发出奇怪的沙沙声,投下的影子黑沉的让我们感到畏惧恐怖。正当我俩裹足不前时,一声很大的责骂声划破了夜的静寂,在夜空中来回地盘旋,似乎要把所有酣睡的人叫醒。这如雷贯耳的声音,让本来栖栖遑遑的我俩,显得更加窝囊、发怵。我心惊肉跳如掉进深渊,顿时六神无主。  
我俩在门外徘徊着,象两只无家可归的小狗,凄冷无助。突然门开了,阿姨领回一只小狗——我被阿姨带了进去,而却不肯让小洁进去。  
“让她自己好好反思,今晚就罚她在门口站着思过,你去洗个澡上床睡觉……”阿姨对小洁严声厉色,而对于同犯错的我却从宽而待,我自咎、后悔,更是无法接受阿姨对小洁的处罚。我声声的道歉如咬断的莲藕,丝连不断而软弱,我在进入客厅的一刹那,被黑暗中静坐在椅上的叔叔吓的毛骨悚然。大厅里黑漆漆的,不明白为什么一盏灯都不开,让我本着惊  
慌的心境更跌落到毫无希望,一片渺茫的地步。只见叔叔坐在皮椅上不停地抽着烟,那一点烟火头发出的红光,成了黑暗中我唯一的视觉点,以不致于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到处碰壁。阿姨把门带上,随即而坐,但仍一言不发,我的心仍剧烈地跳动不止,夜静的让人害怕,我知道一场审判、教育的暴风雨就要来临,而且我无可异议地成为这场暴风雨是猛是弱的决定者。  
“你刚才回来的路上是不是人很少?你们坐车还是走回来?”阿姨终于打破了一切沉寂。  
“嗯,走……走回来。”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还好没打电话去通知你爸妈,要不,你相信吗,他们一定现在搭快车赶来……你们俩个女孩子深夜在外游荡行走,多危险……你和小洁去了哪里?“阿姨念念有词穷追不舍,我有如一个正接受审判的罪人,每一言一语都关系到门外“人犯”小洁的“皮肉”,我是“任重道远”啊!我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斗争后,我决定做一回放羊的孩子,以免小洁受皮肉之苦。  
我吞吞吐吐,支吾着,在阿姨面前可怜得如一只迷途羔羊等待着“狼”来把我啄走的可悲结果,但阿姨始终充满信任的眼光阻止了羊被狼咬死的悲剧。虽然阿姨有提及是否去网上逗玩了,但我始终矢口否认。我想既然撒了谎,就不再犹豫不决,毕竟放出的箭是收不回来的。  
我回答的满头大汗,看来还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可小觑啊!这时,黑暗中那点烟火红光灭了,整个大厅里弥漫着股烟味,使气氛更显浓厚沉闷,但叔叔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如唐僧坐禅,沉默不语,与阿姨滔滔不绝地提问教育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好似法官大人,看着律师和被告人之间的问答,静候结论,然后用力一敲法锤,宣布结果。但始终是看起来像,其实他还是无动于衷一言不发,我觉得叔叔的沉默比任何责骂教训的语言更有震撼我良心的力量,我害怕他已在察言观色中猜出点端倪,从而揭开我撒谎的面纱,使真实情况暴露无遗。所以,我开始有点想把实情说出的念头,但一想到还在门外思过的小洁,我又拿不定主意。  
最后,一切审问在客厅亮起的一盏灯中结束了,我感到精疲力竭,却等到阿姨卧室的灯熄了后,才悄悄地准备去打开门让小洁进来,没想到,阿姨真是狠心到极点,连门也三封五锁的,恐怕连小偷专家都无法打开,于是,我只能想像在小洁在门外打盹从而使自己好过点。我很后悔,平时自控能力很强的我,今晚是不是被快乐冲昏了头脑,居然和小洁一起玩到深夜才归,我起码应该坚决己见勒令她马上回家,更不该纵容她去网上玩了那么久……  
小洁没有进来我也无法入睡。过了一晌,我听见了开门声,马上起身察看,是叔叔!他把小洁带了进来。这时我看见小洁睡眼惺松,垂头丧气踉踉跄跄地跟了进来,如牵着一头死气沉沉没有吃饱的大牛,让我有点忐忑不安,怕大牛因气得太饱而对我发泄。我躲在卧室门后看着,叔叔把小洁带到另一间卧室,良久才出来,我只能听到隐约的一些交谈的声音,并没有大动声色,我这才放下了提得太高的心。  
回来后,小洁似乎不当一回事,依旧开心地跟我安排明天的“旅行路程”,我开始有点怀疑今天犯的错对她是否是习以为常她才会无所顾忌如此平静自然?后来从她的口中我才明白我的怀疑是事实,今晚因我这个久违的老友在此她才压抑自己的火气避免一场“夜战”。  
原来她跟她妈妈有着“血海深仇”。她一直给我讲着这六年来她妈妈如何“虐待”她,“剥削”她,使她“生不如死”,她在家经常和妈妈“唇枪舌剑”,闹得“鸡犬不宁”邻居经常过来“中断战争”有时她会被逼得走投无路,怒火三丈。她会萌发拿把刀把妈妈砍死的歪邪念头;且平日在家只愿跟爸爸促膝谈心,甚至在她爸面前发泄对妈妈的不满及痛骂;她如在地狱里遇见了天使,拼命地把一切她在“地狱”里所受的苦倾吐于我,希望我能够把她带上“天堂”。  
我起初只是简单地认为,她也许是一时的愤怒而升华成无休止的痛骂厌恶,但我不敢相信我这个“简单的认为”实在是太“简单”了,她所说的与现实相比,还是少了份“逼真”没想到今天晚上所牵勾起的,不止是小洁的愤怒和心事,更是延续重演了她和阿姨间的“战争”。我今天的疏忽犯错竟是往下日子郁闷艰熬的前兆。  
第二天我们俩起得很晚,阿姨和叔叔已经上班去了,桌上是丰盛的早餐。昨晚发生的事如同一场梦,看小洁早就把它抛到九宵云外去了,抛出去所消耗的体力使她对着早餐狼吞虎咽,不一会就空空了。我却仍心有余悸,吃了一点也就饱了,这时,小洁要我陪她去学校打篮球。  
“阿姨说了,今天要我们呆在家里不许乱跑,昨晚的教训该有个补过的行动……”我振振有词地说。  
“不怕啦,就一会儿,我已经答应同学今天去打球的,不可失信,再说那老巫婆是吓唬吓唬我们,别太放在心上……”说完一把被她拉了出去。这一次回来,我过上了“吃斋舔素  
”“静坐庵堂”的日子,有的受了。  
当天下午小洁大汗淋漓抱着篮球推门进了家,面临的一场更能湿透她衣裳的暴风雨。阿姨坐在那里绷着张脸,黑得如包公,正准备“手下不留情”“斩除陈世美”小洁视而不见,却被阿姨突来的重重一巴掌给震怒了,霎时,如捅破了蜂窝般不可收拾。“干嘛打我,难道又做错了什么?小娜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她去玩又有错?你别每天找理由来教训我打我,你没资格!”如狂怒的狮子,小洁嘶声辩道,两只眼已怒得发红,好似一切都压抑在心多时,今日终于再次暴发。  
“你有错。昨晚那笔帐还没理清,你就又添一笔,你说小娜好不容易来我们家你昨晚就让她和你一起玩到那么晚才回来,要是小娜万一有个闪失,你如何承担?做事不分轻重,整天就是玩,上网,打球,书也看不下,中考看你怎么办!今天叫你在家别乱跑,你又逞小娜去哪了?你说,你是不是存心想气死我……?”阿姨念得比经还快,连旧债也翻起来了,接下去唇枪舌剑战暂且不说,今晚的“战”更“精彩”。  
晚餐是美味佳肴,但因气氛凝重吃起来也淡然无味。叔叔总是缄默,头低低的一味顾着夹菜吃饭,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然而偶尔望起的眼睛里,麻木无情般。让我不敢正视,阿姨却一直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热情得让我为在身旁冷冷地吃着饭的小洁感到困厄。她母子俩都目中无人,各吃和气。吃完后,我正要帮忙洗碗,被阿姨拒绝了:“让她来做!”  
小洁不肯,充耳不闻,叫她拖地,也不肯,一股脑扎起被里看小说。“把房间收拾收拾,好朋友来该做的整洁点。”“去洗澡了,记得洗袜子,别每次总留着让你爸去洗耳恭听!。”“听见没?动作要快点,你看小娜哪像你……”一个钟头下来,整个屋子来回荡漾着阿姨的自言自语,小洁根本不理,像听一首老歌一样自然乏味。  
阿姨走了进来,她已在离电视机10厘米前看《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看得十分投入且时地仰天拍手大笑大乐,忘了我的存在,更不知她的“仇人”已在身后。  
阿姨指责她不尊重母亲,不听话,懒惰成性,无心向学,滥交友等。我发现阿姨每次总要“翻旧帐”把她过去所犯的一切错误统统牵连到某件发生的事上,从而自圆其说,“加重”小洁的“罪行”。  
“我的忍耐是有限的,你总是找理由骂我打我,夺去我的自由快乐,你和我之间每天总要吵那么多次,都是由你而起,连小娜在我们家你都要和我吵架,把我过去乱扯一通讲给她听,你尊重我吗?你什么时候为我的自尊心着想过?……”  
小洁发泄着,阿姨又为她的误解而解释着,从吃饭洗澡说到未来高考,头头是道,条条是理,让我挑不出半根骨头,全一盘都是肉;而小洁也甘示弱,义无把顾,叛逆的习性把阿姨的道理反击驳回的片甲不留,体无完肤。我真佩服她们母子俩的角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彼此分道扬镳,我犹如静听两位生物家争吵着苹果到底是剥了皮吃好还是连皮带肉吃好,终究探不出个答案,却动起“武力”来了。“家庭武力”还较为安全,不似“武装分子”般恐怖。阿姨和小洁越吵越厉害,一个想“台独”一个想“统一”闹得鸡飞狗跳,小洁气得顺手拿了本书典掷向阿姨,阿姨身手敏捷,躲过一袭,却也要“反攻回击”。我作为旁观者,面对“两国作战”却也理不清个头绪来,更不知是要用“武力”来解决呢还是宣布“和平”我这才发现平日总讲“公平”的我临阵了却是如此的茫然不知所措。我幸好懂得左躲右闪,要不,头破血流是一定的。  
最后,等到桌上的东西差不多都在地上的时候,我才发现她俩都气得哭得激动的泪眼朦胧,我刚才的一切阻止行为都徒然。吵闹声大得唤醒了麻木的叔叔:“可以停止了吗?”他冷冷地丢下一然,继而有了点回升的温度:“小娜在我们家做客,如此成何体统?洁,你给我听着,你再不听话,我可就不客气了!”  
小洁本以为救星来了,却料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咬得她更遍体鳞伤。小洁这种桀骜不驯的性格,硬的口气是不能制服的,反而使她更暴跳如雷:“好啊!你们都来教训我欺负我,我跟你们拼了!”她气势汹汹而又泪眼汪汪,使我想到李逵因老母被老虎吃了那个又恨又悲杀下山一口气打死了十只老虎的壮观场面。她连平日一副严肃模样的爸爸都敢顶嘴冒犯,可见她是气得一切豁出去了。她死拼硬搏,又哭又闹,好象一只发作的野猪,叔叔阿姨无法制住她,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镇定了,不是吃了镇定剂,而是采用一种最及时最原始的——绳之以法。两条大麻绳看来是早有所备,以免瘁不及防。手脚失去自由活动的小洁终于“投降”了,撑着一肚子气,流着两边泪,撇在床上呜咽着,如一条拖上海的死鱼,让人恶心失望。  
我被吓得哭了起来,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目睹家庭“暴力战”让我惊吓之余又懵懵懂懂了一些什么。  
第三天小洁闷在家赌气,桌上仍是丰盛的早餐,她却闻都不闻它,就一直饿着,饿到不行了,就自泡咖啡。整一天下来,我跟着她看电视,听歌,睡觉,听她满腹牢骚。我觉得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很自责,假如我没来就不会和小洁一起玩到深夜而让她和爸妈吵得如此狼狈不堪,况且阿姨那么喜欢我信任我,我却……我必须马上回去,免得又“惹事生非”。不料小洁一脸怒容,愁容相交:“再陪我几天好不好?你一回去我更被他们打骂,我又是独生女在家烦闷透了,现在他们又不让我出去……”说完,直扑我怀里大哭,如大雄哀求不叮当借随意门给他。我动了恻隐之心,决定多留几天再走,毕竟“祸根”是我埋值的,但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长途跋涉,生活失去了阳光。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生活方式:歌,再好听也有腻的时候;电视,再精彩看多了也没精打采,睡眠固不可少,但吃饱了睡,没事干也睡,连枕头都嫌烦。时间在此变得漫长又无聊,小洁不过三秒就从冰箱里拖出东西与我分享,不一会冰箱也空空如也;我提出要看书,她就马上翻箱倒柜地找来已经被她“重温四五遍”的书,我想来做点家务,帮忙收衣服拖地之类的来消遣,却遭她的强烈反对,她表示,一切都让阿姨去做,那是她身为一个母亲该做的。我被压抑的几乎气断欲绝又见不到阳光,连呼吸的空间都被巨大的音响声占据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睡了又睡,每次醒来都只见她精神状态良好地坐在电视旁一个人快乐痴迷地看,自得其乐,我的感官已被塞得处处不通,只有以继续保持睡眠状态而在梦里“一晌偷欢”。  
又被吵闹声吵醒,阿姨回来了,劈头就指责小洁音响开得太大吵到我睡觉,况且人在房里看电视却让音响在大厅里唱游。我只好佯装睡得很甜并没因音响大吵到,却料小洁被吼得更厉害:“看小娜睡得多好你好意思打扰?做人啊!别太自私了,有时该为别人着想……”我哭笑不得,这做人真难,睡觉更难!于是,小洁又遭一阵责骂。我决定离开!我悄悄地跟阿姨提出回家,没想审判官司更强加羁留罪人几天——“留下来多住几天,你是个好姑娘,阿姨信任你,交给你一个任务,在与小洁相处这段日子里,多讲些道理给她听,多教导说服她,教她做人交友,彼此交流……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心事肯向你诉说我们做父母的已心力交瘁,倒也无能为力了,她恨死我了,我不明白……”阿姨一席话再三把我留住,她在我面前哭了起来,开始向我讲述这六年来小洁的学习生活情态,在那一夜里,我才从中得知小洁任性且乖辣的习性,与父母相吵已是长久以来的事了,经常欺骗成绩,上网乱交友,见面已不是奇事,每天煲电话粥,无心向学,却整夜做着去读复旦的大学梦……  
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可爱的小洁已不存在了,而对于真正性格,面貌的她我却一无所知,但我已经答应阿姨带领她“改邪归正”,我就该留下来引导她与她沟通,虽然她“秉性难移”虽然这里“寸步难留”。  
就这样过了几天。有一天,阿姨要带我俩去“重见天日”——去该城市大型的购物广场玩。经过我几天来的“悉心引导”小洁终于有了些改变,她也答应了和阿姨一起去购物。我们很开心,阿姨见小洁肯对她一笑,心里也颇为满足快乐。可是,和尚叫他吃腥是不可能的,好景不长,阿姨那颗已碎的心谁都无法弥补。  
事情很简单,小洁看中了一条裤子,试了觉得蛮好,她要求阿姨买下,虽然价格昂贵,但小洁喜欢的,谁都无法阻止。阿姨见她穿起来肥大没精神,就在旁罗嗦评价几句,希望她另选一条试看如何再买,这一犹豫,就使本来对阿姨有成见的小洁更看清她妈妈的“真面目”,她狠狠地甩下裤子,一走了之。阿姨顿时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在大超市里兜了一圈,回头见小洁时,捧了几件小巧玲珑的心仪的东西,阿姨看了后,挑三拣四的,觉得她拿的都是没什么实用的价值,于是和声悦色劝阻她不要买这些东西。叫她另拣别的,却料遭小洁狠狠的一个白眼。阿姨也真是的,既然要带小洁出来玩哄她高兴,就要牺牲些有价值的钱去给她买些“无实用价值”的东西啊!又不知以什么方式来结束。  
阿姨给我买了些有实用价值的东西,小洁一肚怨气什么都不要她妈妈买,虽然一路上我总暗示她做好点,可仍旧于事无补。在回家的路上,阿姨拎着一大包东西摇摇晃晃走在前面,我本要去帮忙,小洁却把我拉得紧紧的。  
我们俩在后面慢腾腾地走着,小洁也边走边向我倾倒心中的不满不悦:“每次她总假惺惺带我去买东西,我喜欢的,却从不曾满足过我,还说我自私。所有的钱都花在装扮自己上……”嘟嘟囔囔讲了一大堆,我总是默认地点头。后来越讲她怒气越大,新仇旧恨一起涌来,用唾沫把阿姨湮没……她如开连环炮般骂起来,词汇挺丰富,可见是“一如既往”的。那种眼神那种口气,不是一般的埋怨抱恨,是一种清晰透明的恨,没有丝毫爱的成份,我敢说,假如当时没有我的再三阻拦,小洁几乎会疯狂到失去理智酿成大错!  
我不明白她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何会痛恨到这种地步,平日里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记恨多了,是否会升华到“报复和仇视”?一个母亲在前面走着,自己的女儿在背后指着母亲嘶骂品头论足,且不谈成何体统或美德品行之类,就母亲的立场来说,是何等的失尊,何等的卑怯,何等的痛心!我看到,阿姨在偷抹着泪水,她肯定知道假如她一转身回头看,那一瞬间,爱恨交织狂卷起的那股雄风将把她推广向绝望悲怆的边涯。  
回到家,又掀起风浪,阿姨伤心欲绝的哭泣,小洁无休止符的顶嘴骂声,作为旁观者的我,清晰地拉出了两代人之间无可逾越的代沟,做为母亲的,永远无法如愿地跨过去与女儿并肩;做为女儿的,永远不想跨过去与母亲同战一线,填补沟壑。如此一来,一正一负永远无法因相乘或相除而得正。就如两块异磁性的磁铁,互相排斥了。然而在这个磁场上,假如有一方肯改变方向与之相对,那彼此之间就会“亲密无间”了;然而磁感应太弱了,彼此对方的语音无法得到流通,如此矛盾的关系对立,恐怕连法拉第也伤脑筋。彼此势不两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双方的固执在此,价值只有……可怜天下父母心!  
勉强地在阿姨恳求的责任方圈里熬了整整七天,我尽量用我那颗知孝心去说服小洁,有我微簿的那份思维体验,去铲除她心中那株斜着生长的长恨树,以及周围蔓延开来的青苔。原来我被树周遭的蓝天白云美丽的生长环境蒙蔽了,没有尝到树上结出的是苦涩干瘪的果子。我已没有了那份居住的愉悦和新鲜,对于吵骂声我将扼之千里外,于是,我以想念爸妈的借口逃脱了那个圈子,头也不回地走了,永远不敢再跨进,留下了失望和一大串问号。  
回到原来居住的城市,天空格外明朗白净,有如伏水许久后浮出水面拿掉氧水罩透气的快感,回到家,我发现更爱自己的爸妈了。  
后来小洁致电来告知因中考落榜爸妈又花了几万让她进市重点高中,我在电话头依然听到她爽朗的笑声以及那个外国留学的梦……  
七天的“羁留”,让我烙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爱、一种刻骨铭心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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