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十五。18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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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鸟。十五。  
  又是一个鸣蝉都倦怠的夏日。风也吝啬能量,树也吝啬空气。我更吝啬钱,四楼的归鸟旅店开通空调服务是要额外收费的。眼下手头紧,就不得不用土法子趴在床上打坐儿,修身养性排解疲劳。口里念念有“心静自然凉”的词。  
  翘开铁窗本想放眼望去,观光一下池市的风景,不料窗外渗透着大片大片的黄,万土黄中一点绿就像诺亚方舟。我扩散的瞳孔聚光在那里。漫长两周熬过去一半。胜利在望。  
  所谓望着的胜利无非是想看到枫逝拄着拐以解我多年积攒的心头之恨。或者说想看看险些丧命的他活着是如何展现了生命的顽强。  
  好吧说白了就是我想他了。但是人有脸树有皮,就是犯贱也要有骨气,要做不折不扣的贱骨头。随便怎么想,露宿街头的事儿我都干过,脸皮就算不破也撕差不多了。我想恨和漠不关心,终究是两种意思。而我就是再不要脸也做不到后者。  
  自从枫逝找我“促膝谈心”然后和一辆轿车杠上了并成功地住上了最高级的医院之后,林潇寒共替他付了两次医药费,并时刻提醒我这是是我欠他的。  
  由于归鸟是无星级旅店,所以没有电视,顶多设置个半导体,暂且安顿在这里的一些天数里我一直是听着它打发时间。里头不是“您有心血管病冠心病心绞痛心肌梗塞吗?恭喜您。您现在即可服用XXX八个疗程。买二送一。快快拨打我们的免费热线电话吧”的卖药广告,就是“啊——亲爱的,我不能没有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哼哼唧唧言情剧场。无聊至极。  
  刚刚送来的土耳其烤肉现在已经散发着臭味儿,细菌在热得没办法的温度下潜滋暗长。尽管我已了解林潇寒就是儿时改头换面前的邱陵,但我执意叫他现在的名字,以免不经意提醒了他我们小时候那层亲密关系,若是因此再起个荷什么什么的反应的话谁也承担不起。 林潇寒已经奉命去了买冰柜的路途中,并限制他在下午3点前返回。相信不久他会提着大包小裹来敲门的。偷着笑一下,这就是傍大款的好处。  
  花别人的钱终究是不太安心,就惧怕哪天会连本加利一起偿还,我也没什么作为抵押的,就得不偿失了。  
  “小喇叭广播为您准是报时:北京时间十五点整。嗒滴嗒,嗒滴嗒嗒 嗒滴嗒。”与此同时门外传来“叮当,您好请开门”的机械铃声,他来了。  
  刚开门他就扑了进来,脸差点磕到水泥地上,气喘吁吁面色惨白。  
  我说林潇寒你别装了赶紧的冰柜买回来没有。  
  他定了定神指门外的巨大冰柜干呛呛地说“买。回来了。”  
  “这么大!我看看……”  
  “唉别,”慌张的声音遮盖住恐惧。“里面有东西。”  
  那我就更高兴了。一定是冰淇淋甜点,伸出去的手被林档了回来。他用特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渐渐恢复平常,又补充,“我们先吃土耳其烤肉吧。”  
  “早臭了。”  
  “我新买了。”他指着手里拎着的白塑料袋。  
  “一共几个?”  
  “三个。”  
  “我要两个。”  
  “……。你食欲还不小。”  
  “你以为打坐是容易的事儿啊。”  
  林潇寒一脸茫然。“你没事儿打坐儿干嘛?孵小鸡啊。”  
  正准备狠拍他,半导体的声音覆盖了我们的声音。好像风停止了吹动,空气说了话。一切都凝固住了,时间呆滞不前。  
  我们只听见一个女记者的报道。“……那么现在我在池市的青鸟广场旁的中心公园案发现场。在一片刀光剑影的血色狼藉中,躺着一对夫妇。于半个小时前遭到谋杀,身亡,五脏六腑被挖出。经核查,此乃刚刚垮台败落不久的张氏家族,可能商场树敌太多,才会遭此残杀……”  
  林潇寒神色恍惚,视线交集在很远的地方。  
  “……作案凶器不明。凶手现已逃之夭夭……”半导体继续播放。  
  “林潇寒你给我说实话。冰柜里到底是什么。”  
  他不作答。也低头不敢看我。那样子就像个可怜的小狗,乞求主人不要扔到他。  
  “你居然杀了……”  
  “没有!”他反映及其强烈。“不是我干的。是枫逝。”  
  我很不轻松地大笑。“你别恶心我了,枫逝绑着布条在医院躺着呢。”  
  这时收音机的记者又开始报道。“张氏夫妇的独生子张小旬得以幸免灾难,但此人目前还在失踪。”  
  张小旬。他会在哪儿。  
  张氏夫妇的死我并不能说很在意。也和我没有太大关系。但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一切都不能回到从前了。  
  “你要相信我。”林说。“这件事先不要提了。来,尝尝进口的布赖顿硬糖。”  
  “又不是圣诞节,买这个干嘛。”  
  微微弯曲的棍状硬糖融化在我的舌头上。从原来的圆柱变成锥体,那尖儿足够刺穿一个人的喉咙。  
  后来林潇寒又问我要不要将一个青鸟的冰雕敲碎了泡到茶里喝。那个青鸟冰雕的嘴格外的长,像一个尖尖的锥子。我同意了。这天气,实在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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