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是我的父母给子女定下的“家规”。自从懂事起,我和姐姐、妹妹一直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敢在长辈面前撒谎。今年是老父老母的70大寿,我们商定为两位老人祝寿。正当父母沉浸在喜庆气氛中,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几个子女竟私下“串通一气”,合起来欺骗父母。
那日,我和姐姐、妹妹约定上午带着孩子到父母家中相聚,为老人祝寿。谁知天不遂人愿,一场飞来横祸击碎了我的美梦和老人的企盼。那天下午,我兴冲冲地骑着自行车往父母家赶,谁知途中一辆自后方驶来的摩托车将我撞倒在地。当我试图站立起来时,顿觉左腿钻心般疼痛,我的大脑突然闪出一个意识:完了,腿断了。闻讯赶来的交警查看现场取证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让我妻子和肇事者把我送到市人民医院急诊。
拿到X光片后,妻子神情黯然。伤情比我们预料的更严重:左小腿两处骨折,一处是粉碎性骨折,必须手术。我躺在急诊室的手推车上,眼瞅着妻子忙前跑后地筹款缴费,办理住院手续,联系主刀医生……我紧咬牙关,强忍着剧烈的伤痛,吩咐妻子:“别忘了给爸妈打电话,就说我们有事不过去了。”说话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妻子理解我的心情,含泪答应为我撒谎“骗”父母一回。得知父母相信了妻子的谎言,我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
在医院病床前,我和姐姐、妹妹订立了“攻守同盟”,商量如何在我不能露面的“特殊时期”,消除父母的疑心,以免他们牵挂劳神。为了把“戏”演得逼真,姐姐和妹妹费尽心思给我“打掩护”,“证明”我用手机向父母报告的“行踪”是真实的,中午则匆匆赶到医院换班,让我妻子“照常”到父母家中就餐。儿子也予以配合,向爷爷奶奶“告状”说我醉酒后一直在家睡懒觉。
第一天平安无事,第二天勉强混了过去。可到第三天,妻子和姐姐、妹妹就说招架不住了,父亲警觉地问:“打了几次电话,家里怎么都没有人接呢?”母亲也心中生疑起来:儿子再忙,上下班也都过来看看我们,这一连几天不照面,不太对劲。父亲多一个心眼,时不时打电话到几个女儿家“查岗”探询,没有反侦探经验的姐姐和妹妹始终是心悬嗓子眼,感到心理压力太大,“口供”露出不少破绽。儿子也嚷着“天天骗爷爷奶奶,良心有愧”。我坚持不言放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能多瞒一天是一天,让年迈的父母多睡上几个安稳觉!
我叮嘱单位同事替我保密,自忖安全措施“万无一失”。未料到第四天发生一件意外情况。妻子的一位好朋友听说我出车祸,与我们联系不上,十分着急。于是就给我父母家打电话,向母亲询问情况。父亲一听脸色都变了,推出多年不骑的旧自行车,打足了气准备亲自出马。一场“骗局”提早“穿帮”后,妻子、姐姐、妹妹卸下了心头担子,可我躺在病床上茫然不知如何向父母解释。
当几天未见的父母走进病房时,我发觉他们苍老了许多,母亲见到我,心疼地眼圈一红,眼泪掉了下来,她关切地问这问那。父亲在一旁不停地安慰我安心养伤。过去,父母最忌讳我们撒谎,可今天他们没有半句责怪我之意。我十分清楚父母此时此刻的心情,我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自己:克制,一定要克制住,不能在父母面前流泪!
父母刚走出病房,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父母为了子女的成长,无时无刻不在付出无私的爱;与父母博大的爱相比,我的谎言显露的孝心实在太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