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的《边城》之所以成为现代文学史上仅次于鲁迅的《呐喊》成了第二名,这与他选材和描写是分不开的,我读着读着,不觉对文中的语言所吸引,朴实而富有表现力的语言,当地地道的乡村口语,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了作者所要表达的意向,所以,对有些文字都能倒背如流了。
“大姐戴副金簪子,二姐戴副银钏子,只有我三妹莫得什么戴,耳朵上常年戴条豆芽菜。”这是翠翠在等待爷爷归来又不来,想有人渡船又没人渡的时候,便尽只轻轻的无所谓地唱着。
“别说一个光人,一个有用的人,两只手敌得五座碾坊!洛阳桥也是鲁班两只手造的!”大老天宝托的那人(杨马兵)对祖父说起的翠翠说了这些话!
祖父面对当笑话说了大老的看上翠翠的是之后,觉得是真实的,但他觉得按照规矩得这个人带封点心亲自到碧溪岨家中去说,方见得慎重起事,老船夫说了这样的话:“车是车路,马是马路,各有走法。大老走的是车路,应当由老爹爹作主,请了媒人来正正经经的同我说。走的是马路,应当自己作主,站在渡口对溪高崖上,为翠翠唱三年六个月的歌”。
当掌水码头的船总顺顺,当真情了媒人为儿子向渡船的攀亲戚来了,老船夫笑着把头点着说:“大老想走车路,这个很好。可是我得问问翠翠,看她自己主张怎么样。”
老船夫问翠翠,翠翠不回答,老船夫猜不透这事情在什么地方有个疙瘩,解除不去,夜里躺在床上便常常陷入一种沉思里去,隐隐约约体会到一件事情——翠翠爱二老不爱大老。
船总顺顺家中一方面,则天宝大老的事已被二老知道了,难送二老同时也让哥哥知道了弟弟的心事。这一对难兄难弟原来同时都爱上了那个撑渡船的外孙女。这事情在本地人说来并不稀奇,边地俗话说:“火是各处可烧的,水是各处可流的,日月是各处可照的,爱情是各处可到的。”有钱船总儿子,爱上一个弄渡船的穷人家女儿,不能成为稀罕的新闻,有一点困难处,只是这俩兄弟到了谁应取得这个女人做媳妇时,是不是还得照茶峒人规矩,来一次流血的挣扎?
兄弟两人在这方面是不至于动刀的,但也不作兴有“情人奉让”。
于是二人决定唱歌赢得姑娘的芳心,可是大老在真要唱时退却了,二老唱的使翠翠魂牵梦萦!
第二天,大老就溺水了?因为那里有“凤滩茨滩不为凶,下面还有绕鸡笼,绕鸡笼也容易下,青浪滩浪如屋大。”的说法。大老在唱歌上比不了二老,自己下青浪滩干活去了,可是到了那里就落水了连尸体也找不到了。
老祖父说:“二老,这地方配受人称赞的只有你,人家都说你好看!“把面上的豹子,地地溪的锦鸡”,全是特为颂扬你这个人好处的警句!”
老船夫还是惦记着脆脆的事情,决定亲自到船总家去探个究竟,因为他亲自送中寨人米场经纪人去顺顺家给团总的女儿说媒,那米场经纪人在老人面前说:“事情成了,我问过顺顺,顺顺很愿意同中寨人结亲家,有问过那小子,他说:我眼前有座碾坊,有条渡船,我本想要渡船,现在就决定要碾坊吧,渡船是活动的,不如碾坊固定。这小子会打算盘。”“一切皆有命,半点不由人。可怜顺顺家那个大老,相貌仪表堂堂,会淹死在水里!”老船夫被这句话戳了一下。
其实人家二老是这样跟爸爸说的:“爸爸,你以为这事为你,家中多座碾坊多个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应了。若果为的是我,我要好好去想一下,过些日子再说它吧。我尚不知道我应该得座碾坊,还应当得一只渡船,因为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
船总面对老船夫的打听,说是真的,有这事情!因为尽管他性情豪爽,可不愿意间接把第一个儿子弄死的女孩子,又来做第二个儿子的儿子媳妇,这是很明白的事情。若照当地风气,这些事认为只是小孩子的事,大人管不着,二老当真喜欢翠翠,翠翠又喜欢二老,他也并不反对这种爱怨纠缠的婚姻。但不知道怎的,老船夫对于这件事的关心,使二老父子对于老船夫反而有了一点误会。船总想起家庭间的近事,以为全与这老而好事的船夫有关,虽不见诸形色,心中却有个疙瘩。
后来老船夫吃了这一闷棍就去世了。
这些语言真真的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