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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存在总是被我视为理所当然。而有一天你无声无息地走失,像梦中的一片叶。才意识到我们的故事,不过是来了又走。或许我会在那第十五层台阶上深深地刻上I miss you的字样。没了你的时光。只有风知道。
芊芊二零一三年遗稿。
倒至二零一零年凛冽的十月。喧腾的国庆。放假三天本是毋庸置疑的。我想就算初三再忙也不例外。但经过班主任口吐白沫的不懈努力,终于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遨游在知识海洋三天的机会。
“老子真想杀了她。”小青对着风喃喃。
“今天天气不错。”我觉得谈天气总是个不错的话题。况且自从日记本事件之后我们扯得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生怕触碰了对方的哪根敏感神经。
小青瞥我一眼,打个哆嗦。“滚。”
和谐的对话至此终结。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这话说得真狠毒。但又好像时光没变,只有我们在飞逝。都是源于早上上学时看见的一幕:路边一个小孩哭,那奶奶说“别哭了,你看阿姨都笑话你了。”于是我得此结论。
前些日子教师节去看老师的时候正巧碰见小洁,拎着一大束康乃馨正大步流星地向前走。我看到几辈子没见的小学同学疯狂地冲了上去喊她的名字。她指着我的鼻子上下打量,“你是谁啊。”
我一脸苦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灰溜溜地走开了。其实那绝对是我认识的小洁没错。
请像遗忘掉时光一样遗忘我。
距离那场突来的事故已经很远,那片血红渐渐消失,一切都是安逸的白色。大片大片要吞噬我们的色泽。梦里也再没出现过什么血海和浪花。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站在左岸,远望夕阳的角度。倒是有一只站在右岸的鸟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让我不要害怕,我们的未来会在天涯海角。
初三学业紧,就连作梦也变成一种奢侈。
天涯海角。海天。
那天我碰见一个人。于是我开始长大。
若仔细算来认识他应该两个多月了。而他说他认识我的时间太长以致无法衡量,或许是一辈子。从我存在起。然后他眼睛里透出了温情,像冬日的阳光,与佐安俊酷的眼神迥乎不同。
每天放学我都先是避开小青关于“我怎么偷了日记本”和“你最近怎么怪怪的”的追问,其次是逃开米琪非人的洞察和分析能力,最主要的,躲开与佐安碰面的机遇。
虽然现在碰见那个让葬送了两年时间的人我还是会产生很大波动,会慌张地走开然后在走了十步之后回头,会看到他深邃的眼睛,会仓皇地逃跑。
开学以来,我们说过的话不到十句。
“来啦?”
“嗯。”
“真早。”
“对。”
“你要去那儿?”
“自习教室。”
“等会儿我也去。”
“小青陪你去吧。我这就去叫她。”
“芊芊…………”
无数个省略号。不管他说了什么我早已在门廊的尽头听不到了。
逃过劫难后我往往是跑到海天那里去消遣。他在我们北洋中学西城区门外两百米处开了一家酒吧。十七岁就是好,成本费都是他那常年“出差”在外地的老子赞助。海天说,等赚够了钱就去浪迹天涯。
原来是个没妈的小草。
每次我来的时候他都忙前忙后,斜上一杯马丁尼,通宵达旦地聊起他的故事,他印象中的学生时代和考试生涯。每次讲到不堪回首的细节时,他都是苦笑着一饮而尽,故事就这样断开了。
“海天,你相信这个世界有神么?”有一天我这样问他。
他停顿了一会儿。“我连家这个东西都不相信。”
一杯。两杯。三杯。就这样下去了。
一天。两天。三天。就这样过去了。
这些日子我们必须学会互相依赖。
因为我们的世界,没有神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