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什么时候起,我就习惯了它呆在我的身旁,它总是静静地趴在我的腿上,可爱的小脸总是让我哑然失笑。母亲并不赞成让我抱着它,因为她说会有传染病,即便如此,我还总是偷偷地把它从笼子里拿出来。父母常年工作忙碌,我只能乖乖地呆在家里,它就成了我唯一的玩伴。
它有些淘气,还记得它大概三个月的时候,曾经把我家的一大卷手纸全部揪了出来,等我发现时,已经遍地都是卫生纸,当时我大发雷霆,"啪啪啪"打了它几下,它脾气很倔,就是不肯把嘴里的手纸交给我。说实在的,我是真的很担心它会吃坏肚子,才这么生气。
它是一只咖啡色的泰迪犬,是我去年从别人家里抱来的,作为一个泰迪犬它长得有些偏大,并被我的父亲喂得肥肥的,这使我总是抱怨"早知道就买一只贵的。""怎么这么胖?"之类的话。其实在内心里,我却不肯承认,我真的很爱它。它的名字,叫迪迪。
直到有一天,说起那件事,即便我很想平静下来,可笔尖却在微微颤抖。
我百般无聊地呆在家里,迪迪不在这里,因为爸爸把它带走去工作了。我的爸爸实在很喜欢这只狗,总是和我争抢,这次又被他带走了。要不我打个电话让他给我带回来?万一出危险怎么办,放在车里会不会出事?我这样想着,可自己的惰性让我懒得去给他打电话。
就这样,一个小时过去了。
"铃铃铃,铃铃铃……"持续不断的铃声打断了我的梦乡,我睡眼蒙?地慢吞吞走到电话前,还一边嘟囔着:"这大中午的,谁啊!"
"喂?"
"迪迪,死……"我依稀听到了一些词语,是妈妈的声音,她在哭,所以我听不太清楚,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足以让我惊恐。"妈,你说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迪迪死了!!"这次,我听清楚了,手中的电话筒终于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冰凉的液体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不敢相信这些话,却也不得不相信,母亲的哭声残酷地告诉我这是一个事实。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迪迪的笼子面前,猛地跪了下来,趴在它的笼子上。就像是在眼前一样,迪迪眨巴着那双大眼睛,凑过来想要舔我。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人往往到心痛极限时,泪水往往流不下来。我就那么愣愣地,第一次经历死亡让我失去了理智,大脑一片空白,等我反应过来时,豆大的泪珠敲落在粉色的笼子上。
"不要"我喃喃自语,笼子里还残留着迪迪的气味,这曾经让我无比厌恶的气味。
其实死亡就是那么一瞬间,明明刚刚还活蹦乱跳地偷吃了一个鸡蛋,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求求你,再来烦我吧,我再也不打你了,我求求你。"
面对死亡,我仅剩下无力感,什么都无法挽回了。
"扣扣。"敲门的声音唤醒了我沉浸在悲伤的灵魂,我颤颤巍巍地打开大门,这次,将不再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等着我。
当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我的父亲,他抱着一个东西,肉色带上咖啡色,无疑是迪迪,前几天它剪了毛,光秃秃的,只剩耳朵和尾巴有点棕色的毛,这个形象让我曾经笑得前仰后合。
"拿走!把它拿走!"我捂住自己的双眼,嘶嚎着,冲进自己的房间。我惊恐地缩在床的一角,想要让自己停止思考,可回忆就像止不住的洪水,在我的脑海奔腾着。
后来,妈妈走了进来,告诉我迪迪的死因:爸爸把它放在了车里,结果被遗忘,憋死在车里。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想到我的迪迪会是这个结果。
我恨父亲,更恨我自己,如果我当时能够给父亲打一个电话,是不是不会是这个结局?
面对生活,什么如果都是苍白无力的,它不在了,死在了它最爱的人手里,它仅仅只有九个月的生命!
"对不起,对不起。"可谁又能知道呢?谁又能听到呢?
我冲到钢琴面前,缓缓坐下,说起来也奇怪,迪迪在听我弹琴的时候总是特别安静。当时弹了什么我忘记了,只记得那琴声很悠扬,飘啊飘,我似乎又看到了它那可爱呆萌的模样,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谢谢你,谢谢你九个月的陪伴,谢谢你对我的爱,谢谢你。对不起,对不起我曾经打了你,对不起我训过你,对不起。
我爱你,只是口是心非没能告诉你。
你,在天国听到了吗?
初一:青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