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悄然逝去的时候,生命里只残留那段美丽得忧伤如淡菊的“痕”。
当花瓣在清风里飘零,这尘世间,谁曾为花的逝去而黯然神伤;当岁月的枯荣随潺潺的溪流飘然而逝,谁曾为岁月的流逝而悲情感怀。
我似乎淡忘了岁月的痕迹,仿佛就在昨夜,你的桃容菊颜还在我眼前盘旋,你的柔喃呢语还在我耳畔萦绕,我伸出双手,依然能触摸到你的痛与伤,我张开双臂,依然能拥抱你的灵魂,而你却又是离我如此的遥远,遥远得如那空灵的雨润了山脉,只能远远地静静地欣赏你那朦胧而模糊的静美轮廓。心慢慢地模糊,慢慢地平静,慢慢地只在梦里清晰。为了那忘却的纪念,今夜,我又把你记起。
那也是这样的惆怅雨季,那雨被飘摇的微风卷起,在漫空里作飞天的彩带行云流水般纷扰而下,高大的柳树受雨的滋润而绿得欲滴,倒垂的柳梢在飞檐翘瓦上悠荡闲逸,屋檐下挂着一串串如珍珠般的雨滴,时而如丝,时而如线,时而如链,晶莹剔透,倒影着周边的绿柳与红伞,溅起如虹的水花。
我,独自彷徨在雨里,任雨丝洗涤我的灵魂,任雨滴打湿我的心灵,阴霾的天空犹如我的心灵般惆怅晦暗,许多红伞与我擦肩而过,模糊得看不清他们的容颜。
她穿一身乳白紫灰相间的宽领内衣,外披一袭灰冷色的与膝相齐的长风,斜肩挎一湛靛色的布包,肩带上饰一小灰熊,灰蓝色的牛仔裤衬出她修长而匀称的体韵,一双素绿相杂的运动鞋微微踮起,更显出身体的韵美与圣洁。
她握住伞柄的纤纤玉指缓缓转动,霍然低首,长发从纤弱的肩头悄然滑落,隐隐约约遮蔽了她温情的双眸,透过那丝丝的秀发,我仿佛觉察到她也与我一样,也拥有着一双忧郁而空洞的眼神和一颗孤寂而冷漠的灵魂,她无意识地捋捋头发,轻轻转身,挪动轻盈的步调,姗姗而去,残留一抹纤细而惆怅的背影,慢慢地,慢慢地消失在清冷的雨幕。
就这样,我与她在悠长而寂寥的雨街里莫名邂逅。我不知道她是谁?她为何而来?又因何而去?
三月的泥土素面朝天,吐着新鲜的空气,野外的花渐渐地打起骨朵,含苞欲放,散发着沁人肺腑的香息,红的、紫的、白的、粉的、硬是煞你的眼,刚吐芽儿的嫩叶在春雨的
洗礼下显的格外的稚气而令人吝惜,就连那呼息的晨风也只是如母亲般地轻抚她的颜色,偷吻她的肌肤。
霏霏细雨犹如一泓挥之不去的感伤,久久地在我心田下着,我独自彷徨在寂寞的雨街,希望逢着那丁香一样的寂寞女孩,她那略带伤情的眸子牵引着我的灵魂,使我莫名地游荡在这无尽的街头。
就在那飘零着灰雨的午后,雨帘笼罩着幽深的街市,把青石板街冲刷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大点的雨珠轻悄悄地击打着街石,跳跃出略带哀伤的音符。街上零零落落地穿梭过几个幽魂。在街的尽头,一把油纸伞款款飘来,近了,近了,好像是她,近了,近了,更近了,是她,是她,一袭如水的长发,一身灰白的长风,高傲而削尖的下巴,星星般闪动的帘子,是她,雨中邂逅的她,是她,是她,就是她。渐渐地,渐渐地,只与我十步之遥,但这十步之间却隐藏着三生的因缘,几世的轮回。八步,七步,六步,……三步,两步,一步,她嘴角泛起一痕悠心的淡若素的幽笑,眼睫交媾,轻快地霎了一下眼,傲然地与我擦肩而过,那眼神里透明着愁绪,泻诉着哀思。
我停住脚步,默默转身,带着无尽的哀愁目送她消失在濛濛雨雾。
雨的哀思,雾的愁绪,谁为我解开这雨雾的情结,谁为我洞开这寂寞女孩的心结。
许多夜虫都凑热闹似的,活跃起来了,有的在空中吹着小号,有的在树上打着口哨,有的在土里呐着喊,有的在水中轻啸,在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喧闹,那么热火朝天。
月色朦胧,月华如水,静静地泻淌在我们的身上,给我们的每一寸肌肤都镀上了一层玉霜,通透着凉爽的气息。星星的眼渐渐地多了起来,眨巴眨巴地璀璨了整个静穆的夜。
我们相偎坐在桥墩上,时而窥窥星月,时而瞭瞭飞虫,时而望望碧水,时而彼此目视对方。
“看,流星。”她突然惊呼起来,“闭上眼,快!”一颗流星发着蓝莹莹的光,“嘘——”的一声,划破了夜空,瞬息之间灭逝于无声黑暗。她双手合十,叹惋地说:“唉!来不及许愿!”
我们又如此默默无语地坐着,直到了月上树梢,睏眼的时候。
星星打着盹儿,月亮梦呓了又兀自睡去,虫子拉响了鼾鸣,鸟儿开始梦游,花儿温柔眠去。她说:“我们回去吧,子默——凉。”
一个响晴的清晨,东山喷吐着红彤彤的大如笠的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