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被流年女孩的梦呓推远,她像琥珀蝴蝶的眸便望见午后女皇的来临,拖曳着光芒织成的裙,笑靥一如太阳花般。
仍记有个词叫“午后奶茶”,果真如此。似徐徐泼洒的金粉的初阳从天宇泻向眼前,再触碰唇间,仿佛奶茶似的醇厚绵密。
“哎,安琪,请帮我拿4枚鸡蛋。”呵气若幽兰的话语打断了我的遐想。今天,老妈可要做冰淇淋呢!回头看去,妈妈架好了打蛋器,脸颊凹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我迅速溜到厨房一隅,伸手在纸箱里摸来摸去,光滑的鸡蛋们像排座位那样把我的手挤满,我赶忙朝老妈一递:“喏,给你。”说着,摆到操作台上。
妈妈温婉一笑,抽出一枚鸡蛋,不由分说地向碎花瓷碗一敲,“砰!”一声脆响,粘稠的灵魂液体犹如飞流直下的瀑布淌入碗中,接着妈妈好像打弹弓“砰砰砰”连敲三下,碗中便似清澈澄碧的湖水倒映着四个金灿灿的明月。
然后,她小心翼翼地撕开牛奶盒,轻轻捧着盒身往瓷碗倒。牛奶真是冰肌玉骨,嫩白得仿佛夜里初下的一场雪,纯洁、淡然。这“潮汐”覆盖了岸边的礁石——蛋黄,仅仅让自己微微泛黄。随后一只小巧玲珑的搅拌头插了进去,开始高速旋转。“嗡”尖利的噪音宛若所有蜜蜂倾巢而出、争相鸣叫。
我情不自禁地皱起了眉头,老妈却掀动按键,调到最大档。搅拌头就像一个穿着蓬蓬裙的少女在碗中央翩翩起舞,将四周的蛋奶糊拉出一圈圈起伏不定的涟漪,似棉花糖一样柔软。“不一会儿就好了喔!”妈妈又换成原先的档位,细语喃喃道。轻盈的蛋奶糊便溅起微小的“浪花”,甩到碗壁,趣意盎然。我觉得蛋奶糊塑造的残缺图案是洁净的鸟羽,它仿佛真成了一片氤氲清香的绒毛。午后的晴阳攀上了母亲的身躯,再探向“鸟羽”,照射出光斑来,更加栩栩如生。
老妈笑嘻嘻地喊道:“安琪,快将奶油从冰箱里拿出来!”自己则拎起一袋白砂糖,八折宛如碎玉的小精灵齐齐送入碗,使它们尽情“酣睡”。又匆匆用勺子捣几下刚切碎的芒果,像跳水者似的轮流拨入水中,渗出一片果香四溢的浓密汁水,闪烁着鲜艳绚丽的桔色。
“来来来,加点奶油。”妈妈忙得团团转,火烧眉毛地催促。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地将奶油投进正被打蛋器打出漩的蛋奶糊里,双眉一挑,追问:“多久才能吃?”“小馋猫,还要放进冰箱冻呢!”欢声笑语埋在机器工作声里。果香却越来越馥郁,挑逗着我的鼻腔,似马来西亚人笑着抬出的芒果。
第一次自制的冰淇淋卖相如何?味道如何?一切都被送进冰箱尘封,我,等待开启。
良久,酥凉进入口中。
我抿着那块绵软的冰淇淋,吮着它自然脱俗的本味。“啊——”怅然长叹。
那属于午后清甜,已被融化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