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天空似乎比现在蓝很多;那时,脚尖划过铺满阳光的地板,惹得一阵流光碎影。
记忆里我总是这般沐浴在日光里,与舞蹈室的镜子衬出的自己一同伸出手臂,恰如一棵树在伸展枝桠。
我爱着那镜中的人,更是迷恋她的舞姿。这要命的沉迷终于在后来带领着生活的污浊前来侵犯,无孔不入,直到将最后星点的希望也一并吞噬。
八年的时光,我无可救药地爱着舞蹈,甚至幻想成为舞蹈家,在黑暗中独享一束追光。这比他人的理想更为强烈但脆弱的梦想,便是将我死死缚住的蚕丝,柔软,却又挣脱不得。
十三岁,为满足自己对舞蹈的欲望而旋转、跳跃。可是,我在追光中跌倒,接着从舞台上坠落。从此再不是那个骄傲的舞者。而我懦弱地选择妥协,放弃抵抗,待灯光熄灭后,在众人毫无感知的情况下匆匆退场。什么也带不走,什么也留不下。
灿烂留给那段年华。此后我只有疼痛和遗憾,更是不甘。
停止学舞蹈后,舞蹈鞋被我锁在抽屉里,然后逼自己去忘记。后来无意间将它从抽屉中翻出来,内心只剩下欲罢不能的阵阵悸动。随后不能自已的套上鞋子,在狭小的房间里旋转、跳跃。关着房门,拉上窗帘。以后的每场独舞都没有观众。
我这棵小树至此停止成长,势单力薄地向命运负隅顽抗,再路过舞蹈室时只余喟叹。
之后的年岁,每每看见父母观看电视里的舞蹈节目,我总会出于本能地逃避。背过身,让那些有关舞蹈的种种都留在身后。别人问及放弃舞蹈的原因,我也避而不答。
可我自己清楚地知道,我的执著依然执著,面对舞蹈有着不减当年的迷恋与渴望。只是已不能褪去满身尘埃心无旁骛地站定,沉重的身体更无法轻盈起舞。那时的舞曲,也已在惨淡的光景中戛然而止,再无后续。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生长的,只知道早在初入舞蹈室的时候,它就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粒种子,有朝一日,会蓬勃生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