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老了,就想双双离去,在天上啊,做一对亮闪闪的星星。’奶奶抚摸着我的头。‘为什么一起走呢?’我疑惑地望着奶奶。‘是不想寂寞啊……’奶奶叹了口气。
望天上,繁星满天。
夏夜,树叶飒飒作响,宁静的小院,是叹息,也是震撼。
一阵刺耳的鞭炮声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在乡下,夏日里放鞭炮无非是喜气的婚事,再不就是将有一场葬礼。可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喜事啊?
果然,爷爷奶奶匆匆的扒了口饭便向屋后的堂奶家去了。饷午时,几位平时少见的亲戚也来了。门紧紧地关着,教外人看不清里面的一切。
太阳格外地刺眼,晒得大地发烫。这个夏天好像失去了记忆,就这样不声不响地任时间飞逝。这闷热的夏天让人一时产生了对冬天的渴望。还记得春节时,我去请太太吃年饭。那时太太的身体很好,步伐稳健。问我啥时念高中,我说快了,还有两年。太太笑了,说:‘好好念,念上了到我坟前烧张纸。’当时劝他老人家不要这么说,也从没考虑有一天他会突然离去。
终于地,熬过了一天的烈阳。我们又去了小院乘凉。周围的老邻居也到院里与奶奶闲聊。当然不会不说太太这件事。
‘ 昨天从镇上回来时,老叔看见了,硬要我去他家吃饭。我还纳闷了,有什么事吗?没想到,他是知道自己的寿命啊。’奶奶叹了口气。
‘昨天他还上田去了,91岁人了,身体这么硬朗。真少见,今儿个却走得这么突然。唉!’
夏夜,寂静,沉默了……
第二天,太太的老伴被奶奶接了来,奶奶做饭给她吃。问吃什么好,她只说了句:‘有馍馍吗?’奶奶强笑着:‘吃那个太干了。我去做饼吧。’而太太摇了摇头,‘就吃馍馍吧,老头子也爱吃,你也帮他带一个。’
奶奶惊住了,转过身去擦眼眶的泪水,继而带来了两个馒头,两碗粥。
或许她还不知道这个夏天发生的事情,或许在她心里,老伴永远不会走。
听奶奶说,太太的儿女在吵着处理后事的经费问题。所有人都有理,都不愿被一个已过世的老人拖累了自己的生活。爷爷是他们的堂大哥,自然成了这一群人的说客,他要求先将太太火葬安家,葬礼先,经费后。
终于地,今晚就是太太的肉体存世的最后时刻了。地点在大坝埂上。那儿离家很远,但隐隐地,还是看到了一片跳动的火焰。它很亮,刺穿了每个人的眼睛。
微风习习,这个夏天也应该快结束了吧。我仿佛在躲避着什么,不想再拾这个夏天的记忆。
不久,故乡传来了另一位老人离去的消息。也许是我们都已预料到了吧,我们更多的是欣慰。
对于那个夏天,我已忘却了许多,隐隐地记得那个夏天的天空,星星格外的多,格外的亮。
心中的夏天,一半是叹息,一半是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