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
青砖青瓦,一座孤独落败的老宅。尽管它看起来声势浩大,可岁月无声牵走了它的年华,最后只剩它还沉默地守护这个小镇。
前庭不知多久没有修理过,迈过门槛踩到了扎得人生疼的杂草。秋风掠过,带动这一大片深绿的海洋涌起阵阵波浪。墙上的枯藤长出新桠,才发现时光已翩然轻擦。桂花树懒散地站着,满是枯枝败叶,再也不复当年。
爷爷的桂花酒,实在令我难以忘怀。飘香十里的花香混杂着酒气,充溢在整个镇的空气里,令人无欲自醉。那时常有游客寻着香味闯入这里,爷爷总会拎着几壶桂花酒来,招呼他们来品尝几口,甚至会摆上点小吃。我就会坐在桂花树下,等着风把如雪般的花吹落到我的肩头与发梢。
现在的爷爷还会在每年酿上几缸酒,却再也不是当年的味道。笙歌唱尽人散去,这棵飘香十里的老树也不再开花。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老宅往上的木楼梯,小心翼翼地攀上这咯吱作响的阶梯,尘土在四处飞扬。已经弄不清想要寻找的到底是什么,于是在项楼的走廊漫无目地的游走着,凭着记忆推开了一扇紧闭的门。推开那刹,我看见了被照亮的一座空屋与大开的天窗,还有更多的记忆与尘封已久的故事。
老宅的第一位主人是很有声望的大官,和一位精通琴棋书画的妻子。女主人长得倾国倾城,但常常愁眉苦脸,深居简出。每当主人外出时,老宅是就会响起一阵悠扬的古琴声,那是这位女主人正在弹着一把铜木琴。琴声悦耳动听,像是一眼清泉涌进了人的心扉。但是有一天主人回来,却没有听见琴声悠扬。当人们推开她的房门,却只见一朵凋零的白花,怀里抱着那把铜木琴。主人伤心欲绝把她下葬后,却在第二天回去再次听见了那样悦耳的古琴声。他着急地寻找,琴声却戛然而止。只剩下那把铜木琴和她妻子生前穿的一袭白衣。
这便是我在书房里知道的,关于这座老宅的第一个故事。我把练字的毛笔打在一旁,席地而坐在书堆中央,浑身沾染上了书的油墨味,似乎举手投足带动着油墨的气味在空气中流淌。然而古琴声未曾听到,我却看到了不少神话故事与历史典故。有时看的厌烦,就踏着书籍攀上书柜的顶端,把头探出天窗外。白云匀散在溪水一般清澈的蓝天里,云儿掠过树梢与镇子的上空。这几近荒芜的古镇安静地待在地图的某一个角落,而我正试图透过枝叶的间隙,眺望古城的边隙,听风在轻诵,享受阳光的洗礼。
施工队把我赶出了宅子,他们已经没有让我回忆的时间。无奈离开那么多未曾探索的房间与过往,我不忍心看着这个小镇最后的守护者——老宅,带着我的童年记忆与多少时光碎片,被埋葬在最深处寒冷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