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阳光再野,也敌不过孩子们贪玩的野心。烈日下不知疲倦的知了一声声催眠了家中的大人,我的眼神在老爸的呼噜声中渐渐明亮起来。假装午睡的我悄悄从床上爬起,虚掩了大门,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出去。
小区花园的水池边,小伙伴在等我,我们约好了一起等待楝树枝头漂亮的红红(学名金龟子)。大人眼中可恶的害虫却是我们的心头宝。只消往楝树下扔几块啃过的西瓜皮,太阳一晒,暖风一吹,红红们便会着了魔似的飞离枝头来赴这场西瓜盛宴。
不一会儿,我们便轻而易举地逮了好几只红红。红红光洁锃亮的背上点缀着金色的斑点,头部两侧有短小的触须,用手轻碰,触须旁流苏状的绒毛会像扇面般或收或合。金色的叫太阳红红,背部绿萤萤的我们称作月亮红红。
大家用早已准好的棉线从红红的背部穿过,再牢牢地系上一个死结,游戏便开始了。我们将红红面对面分成两组,两队各派出一只红红,由各自的主人牵着。若两只红红爬到一起不打架并举止亲密,便算配对成功,配对成功的月亮红红要跟着太阳红红回家。若两只红红互不理睬甚至打架,则进入待定席,等其他红红配对完毕后才进行最后一轮配对。结局很完美,最后,所有的红红都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于是,我们几个小孩儿不知天高地厚地认定:电视节目“我们约会吧”的主持人的作媒水平也不如我们。上初一的胖墩嚷嚷说:“是咱们的红红没有人类那么挑剔好不好!”胖墩跳到小假山上,小手豪迈地朝空中一挥,即兴朗诵道:“小小的红红,不追求名车豪宅,给根牛奶草它就灿烂。”
玩了好一会儿,不知谁家大人的呼唤声隐隐传来,小伙伴们作鸟兽散。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在“距百年老店仅有96年”的凤凰小店购买的火柴盒,胡乱地用小木棍扎上几个小洞,将红红们安顿在火柴盒里,然后一路小跑回家。
大门仍虚掩着,我蹑手蹑脚地进门,脱了鞋轻手轻脚地爬上床。刚挨着老爸躺下,就听到老爸嘟咙了一声,他翻个身,伸出粗糙而宽大的手,一掌拍在我肚皮上,厉声喝道:“起床了,写作业去吧!”
我有点纳闷,却不敢问:这一回,到底是我回家的时间掌握得刚刚好,还是被老爸逮了个正着?
日复一日。转眼,暑假就在我和老爸的较量中过去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