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低矮的小木房,只在屋顶披着一屋灰绿色的瓦,时光侵蚀了老屋的门,每每我徘徊在老屋门口,想着那些流失的往事。开始时是姥爷守着老屋。他牵一头正值壮年的黄牛,早晚带牛去吃草,平时将牛拴在一口古井旁,他便坐在门口的青石上,一口又一口地抽着自己卷的旱烟,烟雾一阵阵飘起,环绕在姥爷身边,慢慢向高处升腾。每次当他呛得满脸通红时,便急急招呼我给他捶背。
然后就开始给我讲他年轻时的事情,一脸陶醉之色。姥爷对我十分偏爱,有一次,我在老屋吃饭,姥爷身子不好,妈特地给他煮了两个鸡蛋,姥爷却把鸡蛋全部留给了我。“张振凡,不平凡,开飞机,驾轮船。”姥爷经常这样念叨着,直到他去世,永远消失在失间。老屋的门吱呀吱地晃动,姥姥搬了进去,她牵着已步入垂暮的老黄牛,平时默默坐在门口。那时,我刚刚上学,每天放学回来,我喜欢伏在门口的青石上写字,一来是安静,二来可以和姥姥作伴。姥姥老了,喜欢唠叨,总喜欢对我讲我从姥爷那儿已经听过的往事,就像唠家常一样,一说就是几个小时。
几年过去,老屋已经摇摇欲坠,再也无法住人了,姥姥恋恋不舍地离开老屋,屋里残存着一丝炊迷的香气。如今,我倚在老屋门口,脚下踩着裂缝了的青石,静静抚摸着那扇破旧的大门,不敢推开它,怕触及那些风尘的往事,但有些事情,经历过岁月的洗刷,却愈加清晰起来,深深地印在心头。老屋的门,被岁月锁着,老屋的石,被岁月吹得风化,老屋的事,被我用心收纳,温暖我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