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白露,一夜凉比一夜。日里虽然有些暖和,但秋意毕竟慢慢袭来了。
黄昏时候,闲来无事,放下笔,上街走走。闲庭信步,任意东西。
耳根感觉突然清净下来,似乎少了些什么。再仔细想想,原来是这几天没有听到蝉鸣。还记得立秋那阵儿,蝉叫得比在盛夏还欢。忽而合奏,忽而独唱,有时和音,有时对歌,嘈嘈切切,急急促促,高低分明,悦耳动听。歌调涨到最高时又戛然而止,如同一篇锦绣文章被猛然撕裂,铿锵字句散落一地,掷地如金石声,而后寂寂寥寥成了断简残编,徒留给人一些怅惘,一些感伤,一些遐想。到了约莫处暑,蝉儿们仿佛依旧无惧秋风,欢乐地叫个不停。而那段日子后,几乎在白露一夜之间,高涨的热情忽然降到冰点了,偶然才会听得几处鸣声。这几日更是销声匿迹了,一下子都走了。
不甘心,我仍不相信那样无畏的虫儿会这样轻易被秋意击倒。我仔细地打量着两旁的行道树,期盼能找到一只,就一只蝉。然而,蓦然回首,一片枯透的黄叶静静地飘落,再看看脚边,早已一地黄金甲。梧桐的干仍是那般强健,枝条也没有枯老的迹象。可,不容置疑,它的确枯老了,被秋意蚕食了。怕是秋风撒盐似的先在叶上留下几点黄粒。几场秋雨过去了,点点金黄吸尽了水,,慢慢渗开去了,一丝一丝布满叶子。再有几个晴天,秋日的阳光狠狠地驱走绿意,这时终于显露出黄底影。随着金灿灿的月饼开始上市,它也受到了感染,枯黄爬上了整片叶子。最终,便在球风中,无声无息地凋谢……那一抹浓绿就这样被征服了。
又是一片落叶飘落,看来秋天真的来了。我仰望着树叹息,耳边却传来一声鸟鸣。一群鸟匆匆飞过,空中不留下一点痕迹。那定是候鸟,急着向南飞呢。这些精灵机灵的很:秋意未盛,天气微凉,却早早嗅出衰落的气息,急急忙忙就要走。它们似乎等不及了,是惧怕秋风,还或是渴求温暖呢?总之,它们不愿在这儿搏击长空。
想起来,秋意也突击了同学,前几日还是短袖衬衫,现在却个个裹得紧紧的,像是抵御严冬。凉气不仅穿透了皮肤,而且按捺下我们挑战天气的斗志——个个都在教室里窝着,不愿出去。怪不得连精神都萎靡不振。没有经过多次磨砺,再好的钢铸出的也是把钝刀。
放眼望去,整个世界被秋意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这天不大冷,而这畏缩的情绪却凉透我的心,就这样面对挑战。
默默地走到路的尽头,转角,忽然看见一株雪松。
纹络又深又粗,树皮又皱又厚,几处还裂开了,里头的木质层被风冲击着。
怪事,它没有枯黄,没有落叶,是有了点老去的迹象,却一点也不曾衰退。依旧绿意盎然,在满目萧然中格外显眼。盛夏时,我却未曾注意它,可能隐匿在繁茂的草木之中吧。尽管就是这样的一株老松,一株普通的老松,秋意却无法击败它。
曾经叫得响亮,绿得耀眼,美得动人的,为何总被秋意轻易俘获?
秋意袭来,要的就是不屈;困难面前,怎能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