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唇轻轻贴过他的双眼,有一种缠绵的温暖。他缓缓睁眼,眼底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他的双眸并不同色。左眼的瞳孔氤氲如墨的黑潭,盛放着世间最纯粹的情感;右眼的瞳孔,点染上丝丝血色,如枫张扬的红。
他出生的时候,不同色的双眼吓坏了所有人,只有他最亲近的两个人接受了诡异却美丽的他。
挣脱了女人柔软的怀抱,小人儿迈着还不够沉稳的步伐走向餐桌。他饿了。
看着儿子一边甩着短短的小腿一边催她快来吃饭的眼神,女人觉得很幸福。
她的儿子有着世上最美的双眸。
男人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爽朗地笑着,“儿子饿坏了吧,吃饭了……”
他的右眼蕴开了淡淡的红,很轻很轻地浮在眼膜之上。
大片的阳光洒在餐桌上,跳跃着的代表幸福的分子穿过时光的罅隙,停留在某一个静谧安详的时刻。
……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右眼竟是深深的紫红晕开了一抹悲伤。小手紧紧地攥着,他依旧安静地沉默着。
女人蜷缩在沙发上,无声地哭泣。男人站在大门的旁边,一声不吭地抽着烟,烟丝缓缓燃尽最后一丝火光。
男人终于不耐烦了,打开门欲离开。一双白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裤管,迎接他的双眸并无任何湿意却让人轻易明白它在哭泣。男人蹲下身子,仔细地看了看那红得快滴血的瞳孔,然后用力拨开那双小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浓浓的夜幕之中。
右眼光晕急转,一行血泪浸湿了他的毛孔。
“都怪你,要不是你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他也不会因为渴望一个正常的孩子离开我。都是你这个怪物……”
女人如叹息般残忍的言语如一把匕首深深扎入孩童稚嫩的心脏,搅得孩子的胸膛血肉模糊。
其实在很久很久以前,世上所有的幼童都拥有一双幼瞳,左黑如墨,右红如枫,世间一切罪恶与污秽都无法逃脱。
后来,孩子们的父母害怕了,因为每当内心出现肮脏的想法,自己的孩子都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罪恶被窥视,被曝光——世界陷入了一片恐慌、混乱……
再后,幼瞳消失了,人们的眼睛正常如斯……
梦中有一双眸子在哭泣,血红的泪灼伤了我的皮肤,胸口的疼痛清晰的四处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