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便在百度上搜了几位自己喜爱的诗人的画像,想起韩寒的《杯中窥人》,于是饶有趣味的尝试了一下眸中窥人,心中开始叹服于古人“眼现人清,眸寓人情”的精辟准确。古代的画师们画各个风格迥异的诗人时,想必也应是研透了其诗词,知其秉性,才画得这一双双各具风情的眉眼。易安的模样似是许多画师都曾画过的,好几幅都为她题上了这四个字:“美人吾辈”。想来她的美定是显而易见的。
而印象深刻的是有一位叫王伟的画师,为她在右上方题写一句的是:“苦雨凄风人憔悴,双目只道是煞愁”。再看他笔下的易安,双目微眯,眼神没有焦点,瞳孔是夜般漆黑望不见深浅,配上眼角轻皱,柳眉微蹙,让人内心深觉“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想起她也曾是“争渡争渡”的青春活力,想起她也曾有“应是红肥绿瘦”的美好时光,想起他也曾与赵明诚情投意合,两相依偎,如今却是这般“一望眼眸,愁深似海。”“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光阴与命运带走了她眼中的澄澈与幸福,徒留一汪死水,没有生气更何淡深情。“只恐双溪蚱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想起她的愁字绝唱,再对比王伟为她画的愁眉愁目,这次第,怎一个“妙”字了得,想必她天生也该是王伟画的这般,清愁锁清秋。诗人的眼睛里囊括的是他一首首低吟浅唱的诗词歌赋,是他那一段段寻寻觅觅,难以述说的人生。如果说谁的眼睛和易安一样空灵的话,我想说的是陶潜。
易安因太愁而空洞,而陶潜的眼眸中,是真正的因为看透了一切而空无一物。据说,陶潜虽长相不佳,但却生了一双清秀的丹凤眼,我觉得与他甚是相配。陶潜是一个自然且淡泊的人,那么他的眼睛该是世上最干净的眼睛。无名利,无金钱,无尘埃,徒留山间明月,江上清风,一片农田而已。“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不禁让人想起蔚蓝的天空与大海,就像他的眼眸一样,深邃且清澈。他曾不为五斗米折腰,他曾毅然辞官宁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在那人烟稀少草盛木茂的村庄里,他“短褐穿节,锅碗瓢空,”却无怨无悔,自得其乐。他的目光孔明,内心笃定,对着人们大喊,“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归去来兮,田园将无胡不归!”渊明为诗,写其胸中之妙尔。从他的眼中,容易看清时间,看清尘世,也看清他自己。以清晨与暮霭为轴,蕴含千秋万载盛兴衰。东坡眼中的乐观豁达,少游眼中的百转温柔,杜甫眼中的万世沧桑……每一双眼是每一首诗,每一首诗是每一份情。如果说人可以面不改色地掩饰自身感情,那么人的眼睛永远是无法挣脱的的弱点。
诗人的眼睛是诗人的灵魂,是一种心境,一份心情,一处品性,一段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