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蒙雨后，空气清新，起意而漫步园中。所见，生机也：嫩草矮而丛生，碧翠洁净，循闻促织乱鸣，亦近亦远，无可寻之源；新树涤濯，其罥梢之上雨露晶莹，久之则似珍珠滑滚而下，乃入地不复现也；水潭上长黾速点、蜻蜓盘旋、游鱼翕忽，虽不过石塘、不及潭渊，却是别具一番情趣。
灌丛之茂也，虽微，但亦众生之所者是也，有金龟、梭蝽、角蛾栖其中。是幸也！今曾见乎青螳于花草之上捕一蝶得之！螳伏身栖依于花之长茎，其色青以合，远之难以辨。我见之，停留，其亦不动。暇也，一蝶近于空，其翅乃桔，有黑斑，落于朵上。待蝶始闭翅，螳瞬时速出其臂、张其镰，乃擒之。蝶之翅几乎于同刻呼啸，然不及镰锁之迅，无奈败之一筹。再说螳，获即食，口动而“琼汁”落，至中一蚁亡之。螳螂果腹，转而飞入深丛，不见其踪。云群开而天渐明，朝霞淡出，然有盏明台现于蔚蓝。光芒直照，泌露之花红光闪烁。红光微颤，在其瓣朵围成的“深渊”之中，隐约有两片桔翅残遗此。
蝴蝶之生，何难哉！故为毛虫久，丑恶唾弃遭人，且敌者而易夭；结蛹破为蝶，亮丽。却仅几月之寿，如今又遇此难，命殒。螳螂之活，何难哉！以猎为生，静而待、伪而伏，是有饥辘而忍之，无物之挑剔，为之生而有同类相食。蚂蚁之得，何难哉！身渺体微，日复一日寻其食，为命所迫，今竟亡于亡命之蝶之“血”。
呜呼！自然之道宏，无言可以喻；生活之难料，无命可以观。是万物之生不同，之道不同，亡之途亦不同也。
吾何也？汝之何也？世众乃何也？乃蝶乎？乃螳乎？乃蚁乎？或亦观者乎？答之曰：“必决之于其思与行。”
正直恍惚间，有群蚁行于脚下，抬头，有众蝶舞于眼前，唯不见一螳螂现，乃如梦初醒……念时久已，故速而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