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默默睡去了。
那夜从溶溶的月光里来,盈盈的,披一袭幽蓝的曼纱。
粒粒星,如少女眼角的泪,失手摔碎的玉盘似的,落得满处都是,任风如何吹也不动。亮莹莹的,又似目光里跳动的烛影。
偶而几叶闲云,未等其悄悄溜走,一阵清风,便只遗下几抹叹息的云烟,至澹,至远,至无。
秋海棠独倚阑干,眺望远方,绿红皆瘦。那些已凋落的,落了满阶。满阶的失落与哀叹啊!继而又与风消失尽无。
倒是树林明亮了起来。泠泠的月光流淌在空旷的枝桠,交织成一层淡淡的清辉,静静地笼罩着。几片残留的血红的孤叶,使林间多了点点的红晕,点点的暖意点点的寂寞。
潋滟的湖光,粼粼的,如颤悸的蝉翼,使人心绪无由的零乱。波光下,却平静如往,生命的律动,未曾休停过。
惟有蟋蟀终不甘寂寞,发出竭力的嘶鸣,却散碎的,拾不成一篇完整的曲子。反而愈加孤寂了。
生命,于每一个角落悄无声息地延续着。
正如檐角忙织的蜘蛛,落叶下涓涓的细流,老树中熟眠的虫卵,黑暗中索寻的飞萤。正如饱经风霜的女人,读罢一篇凄美的故事,泪水盈眶,却未流出,而是悉数缓缓流入了心的至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