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晨愤恨地伏在窗台上抱怨天气。此时长春的春,飘着雪。
一楼的防盗门即使是里面也结着清冷的冰,打开门闩的同时要配合着暴戾的踢。然后纠结着眉头被风从楼里扯出来,推搡到一米外。双手插在兜里还是感到冷,于是在赶往班车站点的路上,不停地搓,最后变成覆盆子的颜色,红红的很好看。
然后在麻麻热热的感觉里,突然空虚地认为,青春的意义和快乐被我遗失在路上。
是因为天气造成的不快么,毕竟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年纪,毕竟是被老师告诫需要深沉的年纪。
这时侯十八岁的我,不是应该带着笑容行走在温润的春么;因为年轻,有什么不开心的呢?可正是这样的年龄,会轻易被凛冽的风吹出一身疹子。青春有敏感的体质。
很早之前,一次初中的老师发了大火,气愤得一下将手中的尺子拍在我桌上,炸裂的声音就仿佛响在我脸上,火辣辣地很疼。从此就对那位老师充满惧怕,虽然他向来以和蔼的眼光对我微笑。那“啪”的一声炸雷,在一个少女柔软的心之领土劈开裂口,撒盐般撒上荆棘的种子。
更早的时候,曾在学校被门夹了手,伴随肿胀的跳动有撕心的疼,我一直笑着,托着受伤的手坚持不哭。放学之后回家,问父亲是不是有红花油,父亲说:“没有。干吗?”“手被夹了,怎么办?”“夹就夹了,能怎么办。”我什么都没说回到屋里,受伤时忍住的泪水在内心突然喷涌,涌到了泪腺处决了堤。
之后找到红花油放在桌上,我看也没有看。
这些都是敏感的,易受伤的青春之心。
家里养过一盆桂花,开放的时候嗅觉完全可以被它的香吸引,嘴里都是淡淡的清甜。暑假把它搬到我窗子外面的大缓台上,希望微风路过的时候,能带这香曼舞世界。一天在窗内静静欣赏花儿生长的时候,一个很小很沉的垃圾袋从楼上跌在桂花幼嫩的枝中。当时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打开窗子一下从屋中翻上缓台,拾起垃圾袋用力向楼下的垃圾点甩去,回过身来指着楼上不知是谁家大喊了一声:“有没有道德!”然后看着被砸落的花朵,叹了口气翻回屋内。
这是被敏感的青春卷起的狂躁。
此时我坐在灯光明亮的教室里,不经意地抬头发现阳光已经刺透了云层,一切事物包括天空恢复
了清亮的本色,阴霾的街景是被人揭去的废画,替换成明媚的快乐。我不自觉笑起来,嘴角一定绽放了春花。
青春,同样必是不羁的年华!
有时候会闭上眼睛想想死亡,并不是消极避世,而是把它当作一个人必经的洗礼,抑或,重生。
亲爱的泰戈尔说:“使生如夏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我希望在得知自己将要死去的一刻,以最快的速度找寻一片向日葵田,在田中恣意奔跑,仿佛走在金色的阳光之上,力不可支的时候随便到在田里,耳边回响的是来自鸟的歌唱。
我的青春,无论安详或喧嚣,都有冲动写一篇动情的诗。写在草纸上,写在精美的本上,或是趁父母不注意,工整地用铅笔写在桌下。
这个时候,我心中奇迹般地没有偶像只有神明。那些咿呀的偶像剧使我感到枯燥矫情,偶尔会充满好奇地看上几眼,接下来的剧情猜到大概90%,睡觉醒来不留一物。至于神明,他们是家人,鲁迅,泰戈尔以及张爱玲。
这些是不羁的青春,澎湃成歌。
皑皑的白雪不敌温暖,四月,春将倾城。阳光被盎然的活力附上灵性,旋转绽放的七色光影,投在我脸上,镜面般反射新亮神来。
一个声音在我体内,他说:春来吧,在你哈气成虹的年纪,开成千年不败的昙花。
我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