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玉女峰顶。
寒风蚀骨，雾霭缭绕。
石碑旁，独倚着一个秀丽的倩影。
她就是萧沁舞。
她身着一袭石榴花叠印的红舞裙，罗衣下漫起浓厚的烟云。她的手腕上系着彩色丝线缠绕而成的绒带，翡翠头饰斜插两鬓发簪上垂着精致的符篆。
她怀抱一把古琴，斜倚石碑坐在玉阶上，素手轻拨，冰弦飞荡，琴声婉转。那乐声逐渐变得急促而凄厉，最后只听得一阵清亮的杂音，再看古琴，弦已然断了一根。琴声戛然而止，只留下袅袅余音在山谷间回荡。
沁舞木然地望着断弦。
突然，她猛得站起身，将琴横置于碑前的玉阶拔剑出鞘，古琴瞬时被截成两半。
她面无表情地将两片残琴拾起，抛向了云海的深处。两块琴板沿曲线翻转着下坠，在浓厚的云雾中渐渐淡了影踪……
峰顶突兀的岩石上，萧沁舞凄然地立着，纹丝不动。
她的左手一松，殇蚀剑悄然划落在地。
她一步步缓缓向前走去，恍若凌波踏虚的洛神，芳馥氤氲，云气随着她的步履弥漫开来。终于，前方已无路可走，沁舞驾乘山间游走的雾霭，翩然飘坠，向着那深邃的谷底。
曲终人去，宛若易逝的飞云，只留下娇柔的身影。
她知道，他们都在等她：母亲等着女儿、兄长等着妹妹、仇人等待仇人……
她知道，她如何能清算那些债呢？她早已背负了太多太多……
她知道，她将不再是沁雪宫主，不再是愫茗郡主。她将成为又一个魂灵，永久地远离尘世，只在清明时节受人祭奠……
她仿佛听到，他在呼唤她的名字，像从前那样。她幽幽地笑了，顾不上拭去横飞的眼泪：“彦觞，我来了……彦觞，我知道，我知道的，我们再也不会做敌人了……彦觞……”
山间又归于沉寂。
峰顶的石头上，散乱地落着一柄宝剑。
它叫殇蚀。
山的另一头，一把剑直插进坚硬的山石。剑上，血痕斑斑，依稀可辨。
它叫凌陨。
它们原本是一把剑，然而，分开了就再也不能合聚。
它们的主人，一前一后，葬在了同一个谷底。
（未完待续）